因為水是流動的，裴霖笙也不擔心臟水一直留在池子里。從換下了的衣服里找出來戒指之後，裴霖笙犯了難。

經過這次雷劫，他發現寶衣似乎並不能起到很好的防護作用。這枚戒指他又不能戴在手上。

「幹脆串起來戴脖子上吧。」

裴霖笙說完，就用冰造型出來了一個細長的鏈條，把戒指串上去之後，他往脖子上一套，順便從手上的戒指里拿出一套新的寶衣換上。

不同於大師兄，裴霖笙的寶衣清一色都是白的，只是款式有些許不同。

這一套，是他專門為此次下山準備的，袖子纏繞在手臂上，下衣也沒有小川峰的內門弟子服那樣裙擺繁瑣。

活脫脫一副瀟灑少年郎打扮，又帶著成熟男子的韻味，顯得又很可靠。

裴霖笙剛出來的一瞬間，顧驚語就看到了。見他換了一身衣服，就連頭髮也完全束起來來了。

加上他清冷出塵的氣質，頗有些話本子里的白衣俠士感。

「師兄這樣子出去，不知道多少少女要吵著相信愛情了。」

顧驚語語氣有些不善，帶了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醋意。

「明月樓是個什麼地方？酒樓嗎？」

裴霖笙覺得顧驚語說話怪怪的，他不知道怎麼接話，幹脆換了一個話題。

「明月樓是個讓人放鬆的地方，不是酒樓。當然，要是進來光吃飯，不幹其他的我們也不是不接受。」

說幾個字的時候，顧驚語停頓了一下，不知道裴霖笙懂不懂什麼是讓人放鬆的地方。

「放鬆的地方？」

這四個字單說，他都知道是什麼意思，但是連起來他就不太清楚什麼意思了。想起之前陸子蕭給他的畫本子，他隱隱覺得自己好像捉到了什麼。

「煙花柳巷，風月場所？」

裴霖笙努力的搜尋出了畫本子里的形容詞，不確定的說出一個疑問句。

「師兄知道的還挺多。」

顧驚語沒想到裴霖笙竟然知道，他以為像裴霖笙這樣如同白紙一樣的人是不知道這些的。

「子蕭給的話本里看的。」

裴霖笙隨口解釋了一句。

他轉頭看了一圈，覺得這個房間布置的很是規整，也沒有點什麼甜膩的熏香。也只有他和顧驚語兩個人，也沒有話本里柔弱無骨的美人，跟話本里的一點兒也不像。

「我帶師兄下去看看？」

顧驚語見裴霖笙好奇的模樣，忍不住提議道。

「下去？這裡不是嗎？」

「師兄以為這裡就是明月樓？這裡只是我的房間。」

顧驚語笑了，他倒不是嘲笑裴霖笙，只是覺得自己這個白撿的師兄想東西很單純。

裴霖笙尷尬的揉了揉鼻子，不敢看顧驚語。

這房間確實很大，但是跟師尊的玉青殿殿相比又很小。陸子蕭說過，凡間的住所都很小，他以為這麼大的地方就是整個明月樓的大小。

顧驚語站起身，拉著裴霖笙的手來到窗前。

「師兄，你往下看，這才是明月樓。」

顧驚語一把推開窗戶，向裴霖笙介紹自己的產業。

裴霖笙一下子就被外面的景象吸引了，倒不是因為明月樓，而是因為外面千萬盞燈在向天上飛。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景象。

修士的目力極好，他看見等很大，上面寫的字也很清晰。

願父母身體安康。

願我與相公和和美美。

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願我來年能抱上孫子。

看了幾盞燈，裴霖笙牛頭看著顧驚語問：「她們是在許願嗎？」

恰好一盞燈飄落過來，暖黃的光照在裴霖笙的側顏上，趁的他整個人異常的柔和，除去了往常的高冷不可攀，顧驚語有一瞬間覺得這樣的裴霖笙才是真實的。

他看了一眼飄過來的燈，上面寫著：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是啊，我倒是忘了今天是楊城的神女節，我帶師兄下去看看吧。」

往常裴霖笙肯定是不願意出去的，但是看到外面的燈，裴霖笙覺得偶爾湊個熱鬧也沒什麼不好的。

裴霖笙跟著顧驚語來到一個小房間里，這個房間小的只能裝下三個人。旁邊有個操作桿，上面標著一到五的數字。

之間顧驚語將標有數字一的木桿往前一推，裴霖笙聽見了齒輪轉動的聲音，同時這個小「房間」緩慢的在往下墜。

「這是升降梯，只有明月樓有。能夠讓人快速的從一樓到五樓。」

裴霖笙點點頭，並沒有多驚奇。他御劍飛行也能從一樓到五樓。

還沒到一樓，裴霖笙就聽到外面嘈雜的聲音。

有彈曲的琴聲，有人吟詩作對，有人在唱曲，還有人在高談闊論。

出了升降梯，聲音更是大了幾分，滿屋各色的熏香撲面而來。裴霖笙下意識的屏住呼吸，他覺得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

裴霖笙跟著顧驚語的步伐，每路過一個人群都會聽見各種各樣的聲音。

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無意中瞥到一個舞姬，似乎很怕顧驚語的模樣。

出了明月樓，裴霖笙才呼出一口濁氣。

「你下次讓人少熏些香吧，這香也太濃了。」

呼吸著難得的新鮮空氣，裴霖笙提議。

「什麼？我剛剛封閉了嗅覺和聽覺，沒聽清師兄在說什麼。」

顧驚語站進升降梯的時候就封閉了這兩個感觀，他只覺得太吵了。

「……」

裴霖笙有些無語的看著顧驚語，同時也有些被自己蠢到。

「普通人的五感沒有我們這麼靈敏，我們覺得這熏香濃重，他們覺得這些剛剛好。」

「行吧。」

裴霖笙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顧驚語的說法。

顧驚語還在繼續往前走，越走人越多。裴霖笙小心翼翼的跟在顧驚語身後，盡量不和周圍來往的行人有接觸。

看著前方的人頭攢動，裴霖笙有一瞬間後悔同意顧驚語的提議。

顧驚語拉著裴霖笙的手，感到他的手有些顫抖，不解的轉頭看著裴霖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