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咽口水的聲音太大，傅君皓舉到唇邊的葡萄，怎麼也放不進去。

目光瞥向地上的人，他將葡萄拿得遠了一些，對方一雙眼睛也跟著轉動。

傅君皓恍惚間才發現，地上的少年長著一雙很漂亮的眼睛。眼眶微圓眼尾上翹，瞳仁烏黑，像是能吸進世間所有的光芒，又矛盾的清澈透亮，能讓人一眼就看到底。

「想吃？」傅君皓開口。

李青草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而後目光又落在葡萄上，點頭：「想……」

只有真正餓過的人才知道，水果只會越吃越餓，而顯然，現在的兩人都明白。

傅君皓看著他眼巴巴的樣子，唇角微揚，張嘴。

最後一顆葡萄就這樣進了他的嘴裡，男人目光促狹地看著坐在地上的人，明明沒什麼表情，卻偏生讓李青草聽出了幾分幸災樂禍的味道：「怎麼辦？沒有了。」

李青草：「……」這人真壞！

「那……那我不吃了。」少年低頭揉了揉還餓著的肚子，周身的氣壓肉眼可見的變得低落。

傅君皓看著他，不知怎地突然開口：「李青草。」

這是男人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李青草抬頭：「怎……怎麼了呀？」

傅君皓：「還記得之前我們約定過什麼嗎？」

李青草點頭：「知……知道的……我聽……聽你話，你給我吃……吃的。」

明明說了一堆，最後卻被少年檢討成如此精闢的一句話，傅君皓一時間竟然不清楚對方是裝傻還是真傻。

「你檢討得不錯，」他點頭，「記住你今天答應的事，如果你敢反悔……」

男人後年的話沒有說完，但是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

李青草點頭：「我……我都記得的……我才不會……會反悔呢！」

少年有些不開心，他可是個說話算話的男子漢。

傅君皓看著他孩子氣皺鼻子的模樣，黑沉的眸子有一瞬間的波動。

「你說你是被賣到這裡來的？」他移開了目光，說起了另一件事。

「嗯……」想起不管自己怎麼求救都對自己不理會的叔叔嬸嬸，李青草鼻頭一陣酸澀，瓮聲點頭。

「你爸媽把你賣給了張巧巧。」傅君皓雖然不清楚其中的彎彎繞繞，卻還是能猜到一個大概，他說的肯定，地上的少年卻搖了搖頭。

「不是……爸爸媽媽，是……是叔叔嬸嬸……」

傅君皓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瞬：「你爸媽呢？」

李青草搖頭：「死……死了……」

傅君皓張了張嘴還想再問，地上的人卻突然抬起頭，帶著霧氣的眼睛哀求地看著他，仔細看去，單薄的肩膀還再瑟瑟發抖：「傅先生……」

瘦猴子可憐兮兮地叫他：「你別……別問了，好不好？」

傅君皓：「……」嘖，黑猴子變小黑兔了。

「不問就不問，你哭什麼？弄得好像我欺負你一樣，把眼淚收回去。」男人煩躁地嘖了一聲，偏頭看向窗外已經高高升起地太陽，開始趕人，「沒事就出去吧，別打擾我休息。」

李青草爪子揉了揉眼睛，什麼都沒說，起身安靜地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