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時間，李青草沒再進過傅君皓的房間。

少年下樓在一樓逛了一圈。傅先生說過，以後除了他的房間沒經過允許不讓進，其他的地方他都可以隨便逛。

自打出生第一次睜眼開始，李青草看到的，就只有李家村那巴掌大的天空，純藍的，藍白交替的，灰沉沉的，布滿星辰的……十八年，他見過的，也只有永遠收割不完的稻穀和玉米，對著的，也只有叔叔嬸嬸一家永遠拉長的臉和無盡的打罵。

而現在……從李家村出來後，李青草見過了很多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跑得飛快的車子，像太陽一樣明亮的燈泡，會旋轉噴水的漂亮水龍頭，還有自己以前從來沒吃過的香甜水果。

外面的一切對他來說陌生又新奇，一間小小的公寓，只是一樓，都被他用探寶一樣的精神和勁頭裡里外外看了一個遍。

傍晚的時候，終於將一樓逛得差不多的青年心滿意足的頂著一頭蛛絲網從滿是灰塵的小倉庫里躥了出來，手裡還抱著一隻毛絨絨的兔子玩偶。

儘管身體已經很疲憊，但是李青草卻感覺到無比的興奮。初到這裡的惶恐不安已經徹底被他拋到了腦後，少年抱著毛茸茸的兔子，在二樓傳來傅君皓叫他的聲音時，噔噔蹬地跑上了樓。

「傅先生……你……你叫我……」

傅君皓輪椅停在走廊上，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聽見李青草的聲音後才抬頭，下一秒，眉頭緩緩地皺了起來。

「你這是去挖煤了？」少年渾身上下都髒兮兮的，本來就黑的臉這下黑得只剩下一雙眼睛和一口白得反光的牙齒。

「沒……沒有挖煤……」李青草搖頭，見男人的目光落在自己懷中的兔子上時，急忙將兔子舉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開口，「傅先生……我……我在小房子里找到了它……能……能把它給……給我嗎？」

少年的聲音和目光里都滿是期待，傅君皓看了臉頰黑一塊白一塊的小兔子，面無表情地移開了目光：「隨便你。」

「謝謝傅先生！」李青草開心極了，聲音都響亮了不少。

傅君皓：「我餓了，你去雪櫃裡面看看還有什麼吃的。」

「好！」李青草歡快地應了一聲，抱著兔子轉身就走，沒走兩步就又停下來。

「傅先生，冰……雪櫃是什麼啊？」

「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大白盒子。」

李青草：「哦哦哦，我……我知道了！」

少年輕快的腳步聲飛快遠去，傅君皓操控著輪椅上前，從二樓護欄處的縫隙里看向下樓人。

瘦小的身影很快就進了廚房，不多時，就抱著一堆東西上來了。

「傅先生，只……只找到了兩個蘋果……還有這……這個……」李青草將懷中的東西放到傅君皓跟前。

依舊是兩個壞了一半的蘋果，一根外皮發黑的香蕉，還有一碟保鮮膜封好的肥牛卷，看顏色就知道已經變質了。

「雪櫃里還有其他的嗎？」男人聲音微沉。

李青草皺著眉頭回憶，將自己認識的東西都說出來：「還……還有麵條……嗯雞蛋……肉……白菜......」說完後他又急忙補上一句：「肉肉壞了！很臭很臭的！」

傅君皓嗯了一聲，臉上沒什麼表情。

雪櫃沒通電，一直放在封閉的空間里，現在天氣溫度那麼高，不壞才有鬼。

「去洗一洗吧。」傅君皓操控著輪椅率先進了屋，李青草乖巧地跟在身後。

這天晚上，兩人像中午一樣分食了剩下地水果，至於剩下地那盤變質的肥牛卷，則被傅君皓面不改色的吃下了。

今時不同往日，能填飽肚子都已經算是很不錯了，至於變質的問題……

呵！吃都吃了，還管那些做什麼。面無表情咽下最後一口生肉的男人在心裡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