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只有他們兩人，奧格斯特給自己倒了杯水拿在手中，聽馬丁談這一周多的情況。他說，約翰那天散會後也沒回寢室，去找羅伯特了，住那邊一直沒回來。希爾和埃德蒙每天去訓練場訓練，要等快十二點才會回來寢室。又說，學校里公布了什麼競賽獎勵，辦了什麼活動……巴拉巴拉的。奧格斯特一下子抓住他避而不談的點：「你和查爾斯呢？還在冷戰？」

馬丁故作輕鬆地笑著說：「猜錯啦！讓我數數，今天是分手第……嗯，第七天。」

奧格斯特嘆了口氣，問：「怎麼想？」

馬丁的笑容漸漸淡了，最後勉強提了提嘴角：「那還能怎麼想，他說我們不合適，就不合適，算了唄。」

分手是當面說的。也和上一次冷戰後他約自己出去一樣，馬丁以為有道歉有解釋了，結果是一個重磅消息。在訓練場，坐在一旁，看了許久埃德蒙和希爾的訓練，他才開口說：「我覺得我們不合適繼續在一起。」

湖藍色的眼睛，清冷的，沒有情緒可以解讀的。所有東西都隱藏在這片冰面之下，看不懂，好像一直以來都沒有懂。馬丁有些震驚於他的想法，隨即又覺得自己的期待過於可笑——在他身上的期待好像沒什麼時候應驗過，連一開始的「擇偶標準」都對不上號。

馬丁只問一句：「這是你認真考慮的結果嗎？」

查爾斯不太和他開玩笑，其實是問了一句廢話。馬丁知道，所以在他點頭之後，也很快點頭同意了：「好。」

查爾斯再看一會兒訓練場上的機甲，就起身告別離開，看不出什麼心情，也沒有多餘的言語。馬丁倒是坐到了希爾兩個人訓練結束，和希爾一起回宿舍，接下來幾天都沒心情出門，一直在宿舍里待著。

「你知道，我問的是，」奧格斯特不給他逃避的機會，「你喜歡他嗎？」

「我也很好奇，這幾天都在想，」馬丁聳聳肩，「沒結果，再過一段時間吧。別光說我，你跑去哪裡了？也去同居？」

「還能是哪裡，當然是沙漠，」奧格斯特苦笑，「我高估自己了。」

「嗨呀，誰說不是呢，你要真成了，學院給你重金營造一座雕像，就放咱宿舍樓下好吧？」

奧格斯特嘆氣又搖頭，說：「總之，在我和瑪爾斯的問題解決不了之前，我可能沒辦法和約翰解釋道歉了。」

「話說起來……」馬丁頓了頓，疑問道，「德里奇將軍當初說三個月，你也敢接啊，不帶討價還價的？」

「討了，」在馬丁瞪大眼睛想聽時間還能多短時，他笑說，「他說六個月，是我要三個月。」

馬丁恨不得起立鼓掌，拍著手驚嘆：「你真敢啊？是真的假的？到底想不想要瑪爾斯？」

奧格斯特現在也覺得，當初太衝動。可能是剛和瑪爾斯「重逢」，驟然受到「威脅」，熱血上頭。要是再晚一點……或者有緩衝的時間，都不會這樣了。

「那現在是……」馬丁托腮，「德里奇將軍要你們準備分手？」

奧格斯特堅定搖頭：「不，死也要保留瑪爾斯男朋友這個身份。」

馬丁抖著肩膀笑，說，看不出來他是這麼深情的人，想了想，又分析說：「瑪爾斯雖然很好，但其他貴族嚮導也不差，以你的條件，等到軍團，肯定大把嚮導搶著給你治療。」

奧格斯特轉動手中的水杯，靜看杯中溫水，良久，低聲問一句：「你知道愛嗎？」

話音未落，希爾正好推門而入。馬丁第一時間招手，甩出問題：「來來來，趕巧，他問，你知道愛嗎，怎麼答，希爾？」

希爾對上奧格斯特的目光，站在入口處一步，想了兩分鐘，伸出手，攤開掌心：「是這個。」

一片粉紅色的圓形花瓣，半徑一公分。

「上面有埃德蒙的吻。」

馬丁默默別過頭：熱戀期太可怕了。

「羨慕你們啦，」馬丁說著折身爬上床，「我睡了，你們隨意。」

「馬丁，」奧格斯特叫住他翻身蓋被子的動作，認真對他說，「我一開始希望你們找嚮導的出發點就不是用經歷去試錯從而降低綁定成本，我是希望，在喜歡的前提下，哨向可以有進一步發展，就算最後有些遺憾，這份感情也能在回憶里給我們一些慰藉。」

「我沒有那樣，」馬丁拽被子蓋過腦袋，聲音背著他們，「不然我天天和嚮導一起玩。」

希爾帶來信息：「埃德蒙說，查爾斯這幾天也沒有出門。」

「反正他提的分手，」馬丁把頭埋進被子里，傳出來的聲音悶悶的，「我不會再找他了。」

床下的兩人對視一眼，無言。

訓練場日常人滿為患，可埃德蒙總是可以一眼看到自己的機甲——可以說是自己的——或許是心靈感應。他來到希爾身旁，發現了失蹤人口回歸，高興地與他握手，說：「好久不見，瑪爾斯呢？」

奧格斯特說他在家裡。

埃德蒙：「你們都還好嗎？」

「和以前一樣……如果有什麼事，會第一時間告訴你們的。」

察覺他是欲言又止，埃德蒙想一想，問是否要他屏蔽一下周圍。奧格斯特嘆了口氣，示意不用了。「其實我是來問你們，」他緊張的目光徘徊在他和希爾臉上許久，才對上他的眼睛，「如果隊伍無法繼續，必然有人現在進軍團，那你們願不願意一起來？」

埃德蒙看一眼希爾，確認：「我們？我和希爾？」

「嗯。」

「我沒明白，什麼意思？你和瑪爾斯現在進軍團了嗎？」

「還沒有，」奧格斯手裡捏著自己的軍帽，「但可以這麼理解。」

埃德蒙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一下，眼神卻有點冷漠，或者說失望。「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某種……合謀？奧格斯特，破罐子破摔就是你的備選方案嗎？」

「不是……」

埃德蒙打斷他，說：「這很自私，我必須承認，我曾以為你會有高明的策略解決所有問題，你是天生的領導者，現在看來，我不得不矯正我的看法。」

「對不起，但我不是這個意思，」奧格斯特看了一眼四周，示意，「跟我來，我和你們解釋。」

兩人跟隨他到訓練場的一角。奧格斯特壓低聲音，說：「我一開始組建團隊，是沖著進軍團也把嚮導帶到戰場上去的，像你們兩個一樣並肩作戰。現在隊伍里只有你們和我跟瑪爾斯能夠一起作戰，馬丁他和查爾斯的彆扭讓我不知道怎麼處理，約翰沒有嚮導……」

埃德蒙挑眉：「所以你順勢丟掉約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