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接話，突兀的幾秒空白自然也被上位者察覺：「看來大家都沒有這個打算？」瑪爾斯緊張地看一眼冷臉的約翰，輕咳了一聲，正準備圓場，就聽到埃德蒙接話：「不能說沒有，只是各個軍團各有特點，您突然這樣一問，我們倒答不上來了。」

「特點談不上，責任區不同罷了，」德里奇今晚聽到名字就注意到這個排名落後瑪爾斯一位的嚮導，也看到他在席間的沉默，這時有機會說話，便問道，「看來你已經有所了解，那我向你打聽打聽，S9在嚮導里口碑如何？」

埃德蒙微笑著說：「不說在嚮導里，在所有學院哨向里，德里奇家族的軍團都是大家嚮往的。」

「我常去學院，聽你們都在說，什麼什麼帕里特·卡爾斯最強哨兵的，以為你們都想去卡爾斯的軍團，我還擔心沒人想來S9呢。」

「讓將軍見笑了，我們談最強哨兵也談最強嚮導，平常玩鬧而已，等真要選擇軍團，不會這麼草率決定，」埃德蒙的叉子上還掛著一小塊牛肉，側頭隔著瑪爾斯看將軍說話，「這是影響一生的選擇，不是麼？」

瑪爾斯兩邊都沒好抬眼去看，只僵硬著肢體切牛排，感覺這飯吃得心裡堵。

「無論服務哪個軍團，本質都是為星球戰鬥，」德里奇拿起酒杯，在手中搖晃，看玫紅色酒液在杯壁停留，「哪怕不進軍團，也可以在其他地方為星球做貢獻，選擇應該沒有你們想像中那麼重要。」

瑪爾斯心裡想：「您對話的這位還真未必想要奉獻星球。」

埃德蒙確實笑一笑，點頭稱是，沒有繼續。宴席散，德里奇坐在沙發上，回想這簡短的交流，問瑪爾斯：「他性格如何？」

瑪爾斯斟酌著評價：「剛硬強勢，獨立冷靜，富有……思想。」

德里奇問：「你喜歡他嗎？」

「嗯嗯，很喜歡！」

德里奇的笑容意味深長，沒說其他的話，讓他坐身旁一起喝茶。瑪爾斯繼續推薦：「查爾斯也很厲害！」

「嗯？」

「他可以用精神觸絲攻擊，那是他的武器！像軟劍，很銳利。」

「有點意思。」

而門外，奧格斯特追趕著約翰的腳步，用力拽住他的手臂，氣喘吁吁地解釋說：「你、你不用、進軍團！」

約翰停步，回身看他。其餘的人也停步，都看著他，等他緩口氣，聽他繼續說：「每個人都是，不想提前進都不用進。只是我個人必須先進去，要離開你們了，對不起，約翰，我之前做錯事傷害你，看在我即將離開的份上，原諒我，行嗎？」

約翰臉上沒什麼表情，冷淡道：「回去說吧。」

「那你們先回去，我還有一點事和將軍說，晚點回宿舍……你會在的，是嗎？」奧格斯特看著他的眼睛，得到一個輕輕的點頭，高興起來，「謝謝！」

瑪爾斯不知道他還要折返，更不知道自己前腳回卧室，他後腳就進了客廳。德里奇並不意外，又給他一杯茶。

奧格斯特開門見山：「他們的評級你都知道，如果您不接收，也不要安排去其他軍團，不是每個人都想提前進去，希望您可以給他們選擇的空間。」

無關緊要的請求，德里奇闔首同意。

「瑪爾斯喜歡和別人並肩作戰，我離開後，他就沒有輔助的哨兵了，可不可以讓他跟著您上戰場？或者是威廉少爺，還是他喜歡的其他哨兵，我都可以，您不要讓他……」奧格斯特哽住，放緩了語速，「不要讓他一個人待在治療艙里，他會很難過、很孤單。」

德里奇注視著他，似乎想看透他言語背後的想法，暫不表態：「我會觀察。」

「您不讓他提前進去是最好的，他、他還小，不應該去外面……」奧格斯特內心無比掙扎，低垂著眼，「我去哪個星球，不要讓他知道，他一定求您要來的。」

「我看你比我這個父親還會安排瑪爾斯，」德里奇哼笑，卻沒批評的意思，「我給不了你這麼多保證，也不必你多操心，他是貴族嚮導，不缺你的照顧。」

「我在外可以他通訊嗎？」

「如果有信號。」偏遠無疑。

「……他生日很快就到了。」言外之意是，起碼要在這種特殊時間點給個機會。

德里奇卻記起來嚮導的二十一歲生日多麼特殊——大部分嚮導都是這個日子開始結合熱。所以他會錯意。「綁定的事情晚些時日再說吧，」父親並不願意讓孩子輕易綁定眼前這個還沒透過自己考核、認為安全的哨兵，「你什麼時候把我交給你的任務做完，就什麼時候回來。」

回寢室的路上，奧格斯特把飛行器調自動模式，坐在座位上有些心不在焉地掃視窗外。尤其是知道離開星球未必能夠繼續和瑪爾斯保持聯繫之後，更懷疑自己是否做出了一個好的決定。

之前哪怕是瑪爾斯和他置氣，他也跟隨左右，現在事情發展完全脫軌，他處於被動的位置，並且面臨與瑪爾斯別離的窘境，不知如何才能保證接下來面臨的情況仍在掌握之中。

從躁狂那一刻開始，他已經完全喪失自己的優勢和主動權，變成刀板上的魚肉，為了自保不得不出讓某些……權利。現在，未來的路又不知通向何方了……

「回來了！」馬丁還是最活躍的，嬉笑著給他送上一個虛擬話筒，「開始你的演講吧，是怎麼說服將軍，還支持你和瑪爾斯在一起的？」

奧格斯特回神，扯起嘴角露出一個微笑，快速整理心情和措辭，說：「我和他做了一些約定，具體嘛，是秘密，但是，保證你們有最大的自由權，可以吧？」

「哇嗷，多麼光輝！偉大！那我可以選擇繼續留在學院里嗎？」馬丁滿懷期待。

「當然了！約翰，你……和馬丁，一起？」

約翰露出久違的笑容來：「是，我們繼續在這裡。」

奧格斯特感覺壓在肩膀的沉重大石都落下來了，鬆一口氣，忍不住上前擁抱他：「真的很對不起。」

「沒事，貴族規矩多，我都知道。作為兄弟我應該支持你的，只是……」約翰停頓，沒有說下去。奧格斯特可以理解，重重拍了拍他的後背：「我沒有遺憾了。」

馬丁又積極問宿舍最後一位成員：「希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