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五。

這場大雪連著下了三天，現下終於停了。

沈念穿了一件柔軟的白色羊毛衫，套上一件米色的羽絨服就出了門。他太瘦了，一米八的身高明明該是正常尺碼的羽絨服，他穿著確顯得寬寬大大。

先是去市醫院辦好了年假手續。

路過走廊時，小護士熱情問道，「沈主任，小年好啊！今天小年你回家嗎？」

沈念遲疑了一下，他向來待人溫和，隨便找了個理由只敷衍道，「雪天路難行，今年就留在A市了。」

其實他已經留在A市過了很多個年了。

小護士卻不甘心，「沈主任，我記得你家是在F市吧！我也是F市的。」

小護士熱情舉著手機，「我剛訂了機票，票還有呢！沈主任，我也幫你訂一張吧？就今天下午的。」

家？陡然聽起這個字，陌生的幾乎不認識似的，沈念略微出神。

九年前母親死後，他就沒有家了。

就在那一眨眼功夫之間，小護士熱心道，「沈主任，機票我已經幫你訂好了啊！」

小護士之前幫他訂過機票出國會診，所以手機軟體里有他的購票身份信息。

沈念回過神，想了想就算沒有家了，也該回去給母親掃墓、上香。畢竟也有許多年沒有回去了，便沒有辜負小姑娘的好意，笑著給小護士轉了機票錢。

一起上了飛機，沈念才知道小護士畢業剛一年，這是她第一次一個人坐飛機，所以想找個人作伴。

小護士名叫白靈，是個像百靈鳥一樣的女孩子，青春明媚都寫在小姑娘笑靨如花的臉上。

白靈一直和他沒完沒了的說話，「她們都說沈主任性子冷，我覺得沈主任其實外冷內熱。」

沈念只是溫和笑了笑。

白靈見他沒有嫌棄自己聒噪，又悄悄打聽，「沈主任，你有喜歡的人麼？」

作為心血管內科最帥的醫生，或者說是整個市醫院最帥的醫生，關於他的八卦都是小護士們津津樂道的事情。

只可惜這位沈副主任，明明長著這麼一張好看的臉，卻不會動凡心。

沈念喝了一口咖啡，反問她，「你有喜歡的人麼？」

白靈點點頭答道，「嗯。他是我大學學長。我們已經在一起兩年了。他對我很好。」

白靈纏著沈念，「沈主任，該你回答我問題了。」

你有喜歡的人麼？

這個問題在沈念腦海里徘徊了一圈又一圈。

最後沈念幽幽喝了一口咖啡，吐出一個字，「有。」

「為什麼沒有在一起呢？」

白靈她們這些小護士對沈念的八卦都清楚的很，自從她們到市醫院實習以來，除了見過沈念認真工作，加班個沒完沒了，就沒有看見他和其他人親密往來過。

沈念看著飛機窗外白雲綿綿，只是反問白靈，「如果你的男朋友他既花l心又霸道強硬，你還喜歡他嗎？」

白靈認真想了想問，「那他會改嗎？」

「不會。」沈念想都不想，一口回絕。他已經擅自替陸廷川做了答案，陸廷川一輩子都改不了的！

白靈機靈道，「那為什麼我剛剛問沈主任有沒有喜歡的人，沈主任還說有呢？」

沈念沒有說話，白靈問他，「那沈主任喜歡的這個人有優點嗎？」

沈念漫不經心，一字一字道，「有錢、有勢、有顏。」

白靈笑起來，她笑意歡快，「這才不是沈主任喜歡一個人的原因呢？我來市醫院一年了，對您也有些了解。這些不是吸引您的理由。」

沈念從包里翻出一個舊手機，看手機的型號應該是十年前的了，但沈念卻保存的很好。

按了開機按鈕，屏保是一個很漂亮華麗的水晶球。水晶球里有一隻雪白的兔子，系著淡藍色的領帶，望著紛紛落下的雪花。

他語氣漸漸憂傷，若有所思道，「他也曾救我於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