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爾斯這才鬆手，帶他走進治療艙。「這裡沒什麼好看的。」

是沒什麼好看的，奧格斯特對在這裡面相處的每一分鐘都歷歷在目，那時候小孩不會撲懷抱，只會暗暗扯他的衣角，問他戰場上的事。其實戰場沒有次次新鮮，可一個百說不膩，一個百聽不厭。三十分鐘總是太短太短，每次都說「下次再繼續吧」，下次，下次，直到沒有下次。

「你又發獃……」回過神時，聽到這樣一句輕飄飄的埋怨。奧格斯特提起唇角，回身確認艙門已經關閉，緊接著出其不意把他攔腰抱起來，在他驚呼時，穩穩把他放在小桌子上坐著，笑道：「我在想，我回來的時候，你就在這裡等我，我很福祉。」

說的瑪爾斯都不好意思了，搖晃著腿，小腿從他大腿側邊蹭過去，怪曖昧的：「才不等你。」

奧格斯特捏起他的下巴作勢要親，卻在距離不過一指厚度的時候忽然停住，直起身子，眼神四處打量房間：「會有人看到我對小少爺不敬嗎？」

是玩笑的語氣。他知道治療艙內部沒有攝像頭，但艙內有系統AI隨時召喚，嚮導如果遇到危險，可以直接跟AI呼救，AI會通知守衛哨兵前來處理，全程最多不超過兩分鐘。

而瑪爾斯遇難那一次，正是被躁狂哨兵一下扼住咽喉，脖子幾乎截斷，掐得窒息，說不出話，才沒有呼救成功。

此時瑪爾斯端正坐在他面前，好好接了他的玩笑：「當然看到！你敢動手動腳，我讓爸爸罰你！」

奧格斯特垂眸掩去複雜的眼神，拉近他的下巴，啄一口：「怎麼罰我，嗯？」

瑪爾斯雙手抵著他的胸口，腦袋裡還順著他的話想著哪條軍規合適，又聽他開了腔：「上次爸爸都看過了。」

瑪爾斯不明白：「看什麼？」

奧格斯特的大拇指手指放在他的耳廓上，嘴唇隨之印過去，低聲說話，氣息全往他耳朵里吹：「看到我們在床上做壞事。」

瑪爾斯心神巨震，一時不知道是羞恥更多還是驚慌更多，追問：「什麼時候？！」

「寶貝不知道？」奧格斯特揉捏著小巧的耳垂，出口的每一句都像惡魔低語，令他心驚膽顫，「給我治療躁狂那次，病房裡有攝像頭。」

瑪爾斯羞得睫毛顫顫，幾乎要睜不開眼來，無力地辯駁，又像自我安慰：「你、你騙人……」奧格斯特笑了一下，氣息從耳後滾過：「某個人，和我脫了衣服，滾在床上……嗯？是誰呢？」

瑪爾斯臉孔紅透，雙手推他：「不是我……」當然沒有推動，奧格斯特單手放在他的身後撐著桌面，半摟的姿勢，空餘的的手按定他不安分的腦袋，低頭接個綿長的吻。瑪爾斯正羞惱著，顧不上呼吸，沒會兒又推他，十分鬧騰。

吻得急切，像半缺氧，又好像呼吸過度。腦袋有些混沌，心跳始終亢奮，咚咚咚，敲鼓似的。可場景畢竟不合適，小少爺始終不安心，在他要解自己腰帶時，為避免失態，用盡全力推起他：「不要。」

看他直起身坐好，整理衣物，奧格斯特清醒不少。

「真是罰我……」他無奈地嘆一口氣，幫忙捋平外套上的褶皺。瑪爾斯調皮一笑，雙手撐在身體兩側，悠哉說：「罰你可沒這麼簡單。」

奧格斯特挑著眉尖看他，發出一個尾調上揚的鼻音：「嗯？」

「爸爸說，如果有哨兵碰我，他會把他們丟出軍艦，保護罩外面是死路一條。」這句話也有別的意思，比如現下，可以告訴男友，自己在這裡非常安全。

「那我剛剛還親了小少爺，」奧格斯特貼近他的臉，壓低聲音，「情節嚴重，小少爺要怎麼罰我？」

瑪爾斯拉扯他胸口的領帶，傲然挑著下巴望他說：「罰你今晚想我。」

第二天又是一天沒見到奧格斯特，包括埃德蒙、查爾斯，都不見。直到下午下了班才有空去找了唯一確定坐標的人員，對方正參與新兵訓練，且保持一慣的專註和認真，晚餐時間還在加練體能。

聽到他問「他們去哪裡了」，希爾沒有立刻回答。他從單桿上鬆手下來，拿一旁椅子上的毛巾擦擦滿臉的汗水，又仰頭灌幾口冰水，緩緩急促的氣息，才誠懇地說：「他們好像有事做，而且埃德蒙他……這兩天都沒回我信息。」

「誒？」

希爾坐在椅子上，雙手握著水杯，神色罕見地局促起來，垂著眼看地面：「他最近心情不是很好，我們的關係……有點時好時壞。所以，我不知道他在忙什麼。」

瑪爾斯站在一旁，隱約記得，自己好像知道埃德蒙不開心的原因，又很懷疑自己有沒有更新消息，畢竟他都和奧格斯特折騰好久了，這期間，這兩人，不是一直安安心心在訓練場一起練習嗎？

他小心翼翼確認一下：「上次學院比賽結束後，你們不是一起訓練，直到進軍團嗎？」

「嗯，」希爾老實點頭，但不自覺抬手摸摸頸後，想一想，補充說，「可以感覺，他不開心，很久了。」

「你問過他原因嗎？」

「問過，他說只是訓練太累了，讓我不要多想，」希爾抿抿唇，聲音里摻著無法隱藏的失落情緒，「我知道是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