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白流景給她講的睡前故事讓季故遙印象太過於深刻，在季故遙的夢中，她的視角在那隻貓妖身上，她的名字喚為謝歸遠。

在謝歸遠的記憶里只有夏清和一個熟悉的人，她記得夏清和自從上了高中以後，已經搬出來和自己一起住了，她的父母只在乎夏清和的弟弟夏青羽，絲毫不在意還未成年的夏清和，離家出走以後獨自一人流落在外該怎麼生活下去。

謝歸遠帶她去了另一個城市長住了下來，只想帶著夏清和離這家人越遠越好。直到高三畢業後的暑假，終於成年的夏清和才回了一趟家，去參加她的名義上的奶奶的葬禮，更重要的是她要把自己的戶口從這家人的戶口本上遷出，轉移到她上大學的城市。

夏清和離開的第二天，家裡突然斷了電，謝歸遠手機也忘了充電，但好在她是貓妖，夜視能力強，幹脆把手機擱到了一邊，坐在沙發上開始翻閱起了夏清和擺在茶幾上還未看完的《未死之身》。

她在書上的一些地方寫上了小小的筆記，字跡雋永大方，讓謝歸遠不自覺多看了幾遍。

不知不覺她捧著書看了一個多小時，直到供電系統突然恢復，燈光乍然亮起，她才放下了手中的書，突然想起什麼，心裡一悸，拖鞋都沒來得及穿，光著腳直奔廚房。

謝歸遠迅速打開雪櫃的冷凍室，拉開最下面一層，單獨放在那裡的小雪人果然融化了大半，就剩下了小半個殘缺的身體還在苦苦支撐著。她還沒開始難過，就眼尖地注意到了小雪人身體里藏著的紙條，此刻在它的半個身體上露出了一個小角。

她的心臟突然劇烈地跳動起來，像是預感到什麼似的，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捻住這個小角，小心地把紙抽了出來。裡面的字跡沒有因水而變得模糊，只是有些濡濕，謝歸遠可以很輕易地認出是夏清和的字跡。

紙條上面的字幾乎力透紙背：「遠遠，我再也不會弄丟你。」

原來夏清和當時送她雪人的時候，是帶著這種心思。謝歸遠當時根本猜不到裡面藏著紙條，只是一直把小雪人收藏在雪櫃里，這次停電，才讓謝歸遠發現了裡面的秘密。

她像捧著一塊易碎的寶玉一般捧著紙片跑到了客廳，把手機充上了電，紙片也用電吹風的最低檔烘幹收藏起來了。

謝歸遠想著，一會到底應該給夏清和什麼消息好呢？

和她說，我當時離開你，不是因為你不能保護我，你不要責怪自己，我只是為了給你更好的生活才離開，為你在這個人世間購置一席安身之地。

還是和她說，你陪了我那麼久，你從來沒有弄丟過我，全世界不會再有第二個人像你一樣對我那麼好，你一直都在我的心裡。

她在心裡組織了好多語言，但是千言萬語化作一句：清和，什麼時候回家？

過了很久，謝歸遠都沒有收到夏清和回覆她的消息，閑來無事刷了刷社會新聞，一條地震的消息猛地跳入她的眼裡。

謝歸遠手指有些顫抖，點開後，地震的地點赫然是夏清和所在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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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故遙一個鯉魚打挺從木板床上翻了起來，額頭還有未幹的汗珠，她急切地沖向了白流景，把她整個人摟進了懷裡，確保懷裡的人是實體以後，身體才慢慢放鬆下來。

白流景被她嚇了一跳，反應過來以後拍著她的背輕聲安慰：「遙遙，做噩夢了？不怕不怕，我在這兒呢。」

季故遙把腦袋靠在了她的肩上，緩了好一會兒，終於回過神，一股落淚的衝動突然攥住她的淚腺。她抽了抽鼻子，勉強抑制住在白流景面前掉眼淚的行為。

等季故遙終於鬆開白流景，她這才發現天已經露出魚肚白，眉毛一撇，這下是真的委屈得要掉眼淚了：「姐姐，為什麼不叫我起床換班呢？」

白流景心虛地咳了幾聲：「我......我正準備叫呢。」

看到季故遙一副眼淚要掉不掉的模樣，白流景又急忙解釋道：「我不累的，中途我也休息了很久，遙遙完全不用擔心我的。」

沒等季故遙開口，她就率先去取背包里的幹糧：「既然遙遙醒了，那我們趕緊吃完飯繼續工作吧。」

季故遙垂頭喪氣地應聲：「好。」

兩人很快解決了早飯問題，天光大亮，她們一邊前往與宋煙瀾和楚雁驚小隊匯合，一邊處理著昨天沒處理幹凈的晶核獸。

一直邊處理晶核獸邊趕路到接近傍晚，兩隊終於相逢。

宋煙瀾興奮地向她們展示戰果，盒子里各色晶核都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白流景誇了她幾句，季故遙則趁這個時間去尋找歇腳的地兒了。

偶爾靠譜的楚雁驚去找了些枯枝敗葉用來生火，等到宋煙瀾終於把她光輝的戰鬥事跡講完，火也生起來了，這次歇腳的地方更破舊了，抬頭就可以看見郊外綴滿泛著寒光的星星的夜空。

季故遙照例搭了個簡易的木板床，這次非常強硬地讓白流景裹著毯子先坐在了上面。

「小姐姐你......」宋煙瀾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那麼鼓的包，你帶的是個毯子？」

別人恨不得把包塞滿食物和武器，她倒好，在野外過起悠閑日子來了。

季故遙瞥了她一眼，從包里拿了塊巧克力扔了過去，宋煙瀾兩眼放光地接住，識趣地換了一個話題，開始嘰嘰喳喳地說著路上的見聞。

等到大家睡意漸濃，其他三人都和衣而睡。季故遙是第一個守夜的，她一邊注意觀察著外部的情況，一邊想著那個為盡的夢。雖然說只是個夢，可這個夢帶來的窒息感，疼痛感，似乎確確實實地在她身上發生過。

那種被悲傷完完全全地包裹，彷彿世界在一瞬間失去了色彩的感覺，季故遙好像還能回想起來，她有些痛苦地捂住了心臟。

突然，窗外閃過一個黑色的影子，引起了季故遙的警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