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這是段錦涼醒過來時的第一感覺。

喉嚨火燒火燎的疼，可能是躺的時間長了，四肢都有點兒發麻。雖然剛睡了一覺，但他卻感覺自己活像是剛熬了兩個大夜似的，疲憊的感覺從骨子裡透出來，繼而擴散到四肢百骸。

他動了一下手指頭，繼而感覺到自己旁邊有人。

「嗯？你醒了？」楚江辭看了他一眼，確認這次是人真的醒了才放下手機去給他倒水：「喝口水緩緩，我去叫一下護士。」

段錦涼把水杯接過來捧在手裡，但沒喝。盛著熱水的一次性水杯在手心裡散發著熱量，段錦涼四處打量了一下，然後趁著楚江辭不在屋子裡，捧著那杯水下床進了角落裡的衛生間。

那杯水段錦涼用了半杯漱了口，剩下的半杯進了肚。

溫熱的水從食道流進腹腔，溫暖了仍在隱隱作痛的胃。可能是輸液輸的，段錦涼嘴裡發苦，哪怕是半杯熱水下肚也還是發苦，但很難得地他竟然感覺到了一絲熨帖。

楚江辭很快就帶著護士回來了，一塊回來的還有之前給段錦涼開藥的大夫，而彼時段錦涼已經穿好鞋坐在了病床邊上。

「沒什麼大問題了，回去之後注意保暖，涼的水啊，飲料啊都不要喝，我看你這個胃的毛病應該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飲食方面自己注意一點，我就不多嘮叨了。至於藥麼......你以前吃的什麼藥？」

段錦涼想了一下，他一向不太喜歡吃藥，一般只在疼的厲害的時候才翻箱倒櫃地從不知道哪個旮旯里把藥翻出來吞上兩片，這會兒冷不丁的要他說藥名，這可真難為他了。段錦涼想了半天，勉強從自己模糊的記憶里刨出一個字來：「好像......什麼酮？」

醫生：「......」

倆人大眼瞪小眼對視半晌，醫生嘆了口氣：「你們這些年輕人啊，你這不是沒記住藥名，我估計你平時都不太注意吃藥吧。」他低頭就著查房的板子墊著，不知道打哪兒扯了個紙片兒寫了藥名遞給楚江辭：「我看你昨天在這陪房來著，小年輕感情挺好吧？正好，這個給你，咱醫院出門，過道藥店就有賣的，先吃兩周看看情況，你看著他吃。」

小年輕關係挺好吧？

關係挺好吧？

挺好吧......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起碼性取向非比尋常的楚江辭這會兒聽了這話就感覺挺彆扭的，顯得他好像對段錦涼別有所圖，畢竟段錦涼算是長在了他的審美上。

但楚江辭把這點兒不自在隱藏的很好，他接過大夫遞過來的那張小紙片看了一眼，然後掀了自己的手機殼把紙片塞了進去，又嚴絲合縫地扣好了那透明的殼兒：「謝謝您，我會看著他按時吃藥的。」

出了醫院大門，楚江辭拉著正在給鍾舒打電話的人過了道，徑直朝著藥店走過去。

「是，現在已經沒事了，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

等掛斷電話的時候，段錦涼已經被他拉到了藥店裡。後者正在給店員展示透明手機殼裡塞著的那張寫了藥名的紙片。

段錦涼：「......我覺得......」

「噓。」楚江辭說：「你聽——」

段錦涼一臉莫名地看著他：「聽什麼？」

就在這時候，店員擺在收銀台上的手機響了：微信收款......

楚江辭一本正經的說：「你聽，是我已經付過款的聲音。」

他說著，從店員手裡接過裝著藥的塑料袋往段錦涼懷裡一拍：「不能諱疾忌醫啊，拿著，有病就要吃藥，藥不能停。」

段錦涼：「......」

如果不是看在這人大半夜陪房給他盯著吊瓶的面子上，段錦涼可能會身體力行地讓他體會一下什麼叫『藥不能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