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飛拿出他們在楊絲敏住處搜到的一摞名片，她將那些名片分成幾排在羅靖城面前展開，「看出問題了嗎？」

羅靖城從頭到尾瞄了一眼，原本他們覺得這都是楊絲敏的客戶——楊絲敏在進入危氏集團之前做過銷售總監，也就沒有很在意，現在羅靖城仔細這麼一看果然看出了問題，「這些名片所用的字體，版式，材質都是完全一樣的。」

唐雨飛道，「不錯，很可能是同一家店鋪製造的。還有呢？」

「名片上的名字都是女性名字，如果是客戶的話不可能都是女性。」

「對。最重要的是這些人共用了幾個電話。我今天梳理楊絲敏人際關係的時候，打電話去她簡歷上的幾個工作單位了解情況，結果對方說，他們根本沒僱傭過這個人，那份簡歷上除了姓名都是假的，包括學歷。我又想按照名片上的電話去找她之前的客戶了解情況，結果撥了幾個很快就發現了這些電話是重複的，而且有幾個現在是空號。」

「所以？」

「我懷疑這些都是她曾經用過的假身份。在一段時期內用過一個電話，但過一段時間就會更換號碼。」

羅靖城皺了皺眉頭，沒想到案子會在這裡反轉。「還有別的能確認她身份的信息嗎？」

唐雨飛打了個響指，「當然。我排查了幾天，終於找到一個自稱是她朋友的人，並且願意跟我們見見。」

「走起。」

唐雨飛約見的人是康濟醫院的一名女外科醫生李華文，李醫生給了他們半個小時中午休息的時間。

羅靖城他們到達醫院餐廳的時候卻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坐在李醫生的對面，不免有些意外，沈瀾居然跟他們撞到了一條線上！

沈瀾回頭看到兩人皺了皺眉頭。

「放心，我們不是跟蹤你來的。」羅靖城低聲道。

唐雨飛做了自我介紹，李華文擦了擦眼角的淚痕，有些吃驚，「我還以為這位沈先生就是你安排見我的人呢。」

羅靖城說，「沒關係，反正都是一起的。」

幾個人做過自我介紹之後落座，李華文面露悲戚之色，「我剛剛聽沈先生說，絲敏都去世幾個月了，哎，你看我天天忙於工作，都沒有關注社會新聞。我們其實……怎麼說呢，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屬於那種不經常見面，但感情很深厚的類型。我們是高中同學，那時候關係就很好，高中畢業各奔東西，然後幾年前她來醫院看外傷，我們居然不經意的碰上了。後來就一直保持著聯繫。因為兩個人都單身，大家都有時間的時候也會約著一起吃吃東西，逛逛街。」

「你知道她從事什麼工作嗎？」羅靖城問道。

「知道一點。我其實滿擔心的。她高中那會兒就特別喜歡偵探小說，也說過要從事相關工作，但她因為體檢不過，並沒有考上公安相關的專業，後來就去讀了金融。我們再次相認之後，每次見面她都變化很大，不管是造型還是風格，有時候是白領，有時候又滿是風塵之色。我問過她，她說在幫人家調查一些事，生活挺刺激。她還幫我解決了一次醫患糾紛，我也會經常幫她處理一些小皮外傷。我們的感情也變得越來越好。」

「你知道她進入危氏集團工作的事情嗎？」

「知道。兩年前吧，她跟我說接了個大單子，可能要做一份長期的工作。我問她危險嗎？她說應該沒什麼問題，但那個大家族看著光鮮亮麗，其實大家勾心鬥角明爭暗鬥，什麼感情都信不得。」

羅靖城和沈瀾對視一眼，這個女人的身份讓他們都很吃驚。

「那你知道是誰僱傭的她嗎？具體調查什麼事情？」

李華文搖了搖頭，「她不說具體做什麼，我也沒有深入的去問，她說工作內容都是簽了保密協議的。不過有一次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一個男人打電話來，我看到她手機熒幕上閃動著一個很帥的男人頭像，還調侃她這是戀愛了吧？她說，不是，這是工作內容。但很快她就仔細打扮了一番，離開了，我調侃她，這不是約會嗎？她嘿嘿笑道，別提了，你別看著這些男人外表斯文，內心彎彎繞繞可太多了。」

唐雨飛從手機里找了幾張男人的照片讓李華文辨認，李華文猶豫了一下，挑了危然，「具體樣子記不太清了，但記得他頭髮挺長的，劉海有點飄逸，長得蠻好看，像個大明星。」

李華文接著道，「其實她接了這份工作之後，生活穩定了很多，我還挺為她開心的。但就在幾個月之前，她又突然找到我，讓我幫她處理一點小傷，她說摔了一跤，腳腕有點扭傷。我很擔心她，問她是不是跟人衝突了，她說沒事，幸好她跑得快，讓一隻貓給救了，虛驚一場，對方應該沒有發現她。」

「還記得具體時間嗎？」

李華文想了想，拿出手機查了一下，說，「應該是3月16日，大晚上的她直接找到了我的住處，那天我剛剛下了晚班，被她嚇了一大跳。」

羅靖城和唐雨飛對視一眼，3月16號是楊絲敏遇害的前兩天。「之後你們再也沒有聯繫？」

「沒有。我們就像往常一樣，各自忙各自的生活了。」

羅靖城心道，也許就是因為她們聯繫的太少，前期才沒有進入他們的視線。

唐雨飛問道，「你還記不記得其他事情，任何事情都行，說不定能幫我們破案。」

李華文認真的想了想說，「當天她晚上她就住在我家了，我們聊了會兒天……哦，對了，她洗完澡出來說她的手鏈不知道丟在哪裡了。她顯得憂心忡忡，還感慨說現在年輕人了不得，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我說如果很危險，還是儘早辭職，她說，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等著跟僱主交代一下，就撤了，然後我們就聊到了辭職後她的旅行計劃，就沒有再提起那天發生的事。」

唐雨飛又從手機里找出一張手鏈的照片，問李華文，「是不是這條？」

李華文很肯定的點了點頭，「是的。我們一起買的，她還說搭配她那條淺藍色紗裙很合適。」

告別李華文，羅靖城三人在停車場合計了一下，他看著沈瀾，很篤定的說，「從李華文的證詞來看可以肯定兩點：一是那條留在危然卧室的手鏈在她被殺前兩天就丟了，二是楊絲敏是被僱傭的，為了調查某個人某件事，但這個調查對象很有可能是危然，她透過和危然發展情侶關係接近他，以獲得第一手資料。手鏈最後出現在危然的卧室合情合理，而且這樣印證了我們之前的猜測，她是因為發現危然弒父的計劃而被滅口的！」

沈瀾冷哼了一聲，一臉不屑。

羅靖城感覺這個人純粹在找茬，壓著火氣道，「沈法醫莫非有高見？」

「高見不敢當。羅隊長從哪裡推斷出他的調查對象是危然？透過她說現在的年輕人了不得？」

「那你又憑什麼說我的推斷不對？」

「首先，如果危家的人想要調查危然，絕對不會找個女人去勾引他，因為他們都知道危然喜歡男人。」

羅靖城和唐雨飛面面相覷。

唐雨飛快嘴的問道，「你怎麼知道？」

沈瀾有一瞬間的失神，腦海中有個聲音從記憶中響起來，「沒想到看你帶著眼鏡一副斯斯文文的樣子，還真敢！我告訴你，危然喜歡的男生都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