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那麼早就有自信我會同意？」蕭燁按捺住心中洶湧波動的情緒問。

呂彥摘了塑料手套，雙手撐在桌邊，身體前傾：「不，那隻是試探的工具，每天你出門上班後，我都要去樓下的垃圾收集處呆上半天，假如那幅拼圖恰巧出現了，我當天就會恰巧離開，我們也就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了。」

蕭燁怔著，他直覺面前的這個男人對於他來說，過於危險。

「蕭燁，通話說誰先愛上誰就先認輸，我已經把敗者為寇的貢品盡數獻上，如果這依舊不能使你成為我的王，我當然不會繼續俯首做小，你得明白，感情這個東西並不是想像中的那樣沒有界限，這就是人類的本性。」

蕭燁張嘴就想要反對，可是喉嚨像是被一團濕棉花堵住，蕭燁失去了將那句話說出口的勇氣。

不是的，呂彥，你錯了。

氣氛逐漸低沉下來，蕭燁抿嘴，半天才說：「我們吃晚餐吧。」

呂彥點頭，拉過蕭燁的手：「幫我把這兩盤菜端上桌。」

心不在焉地吃過了一頓飯，呂彥沒有久留，兩個人淺淺地吻了會兒。呂彥就上樓了，蕭燁聽到樓上載來的關門聲後才低著頭走回客廳。

感情的事情為什麼非得分出勝敗來，我們不都是愛情中的王者同時也是對方的俘虜？如果一定要釐清，那這份感情中蘊含的那種情意也就瞬間消失了。俯首做小，這個詞聽上去就很諷刺啊···

內心感慨著，蕭燁覺得有些疲累了，拿過手機看看時間，發現也已經過了七點半。

「不管了，先就這樣吧，或許每個人的定義不同，我不該強求，磨合是必須的。」蕭燁自言自語地說著，一拍沙發站起來，去浴室洗澡了。

愛情中的人精力會格外充沛，蕭燁總算領悟這句話的奧妙。「啊····這也太早了吧···」蕭燁看著鬧鐘的指針堪堪指過四點半，嘟囔著。事實上因為晚上睡得早，蕭燁通常五點半就能醒，但會六點起床，只是四點半就醒的日子並不多，他的睡眠狀態一向不錯。

抱著被子又眯了會兒，蕭燁實在是睡不著了，也只好把手機拿過來看微信。昨天呂彥回去後，他倆還用微信聊了會，只是快到九點的時候，呂彥說要去洗澡，蕭燁原本還想繼續等著，只是後來眼皮越發沉重，只好發了句「晚安，困得不行，先睡了」，之後就睡得不省人事。在自己的那條信息後面還有呂彥的一條九點二十的新信息，看來是呂彥洗完澡後發給自己的。

「睡了嗎？」

蕭燁看著這四個字，覺得不太對勁，按常理說，他九點沒到就睡著了，九點二十發過來的微信他也不可能點開來看，況且手機是在鎖屏的狀態放在離床有一段距離的書架上，為什麼這條微信並不是顯示為新消息呢？

奇怪了半晌，沒能找出答案的蕭燁將這個問題拋在腦後。

「我居然四點半就醒了」蕭燁打著字，把這句話發出去。

不過一分鐘，蕭燁居然看到對方的名字變成「對方正在輸入」。

「我可是四點就坐起身來」呂彥發完這條微信後，又加了個表情包。是一隻小貓捧著下巴，愁眉苦臉。

蕭燁縮在被窩裡，指腹點點那小貓，笑了。

不過六點半，呂彥就帶著兩人的早餐下樓，蕭燁窩在沙發里看電影，呂彥進了門他也只是瞥一眼，又繼續專註平板。呂彥把手上的小布袋一放，毫不客氣地黏上來。

「看什麼呢？」呂彥蹭著蕭燁的臉頰，帶著微涼的溫度。

「愛情片。」蕭燁騰出只手攬著呂彥的脖頸，兩個人貼得更近些。

呂彥輕聲笑著：「我就在這裡，你還看什麼別人的愛情？」

蕭燁摸摸臉頰：「呂彥你是不是給我吃了什麼藥？」

呂彥歪頭：「什麼？」

「否則我怎麼對你的接觸一點兒也抵觸不起來？」蕭燁眼裡帶著笑意，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呂彥吻在蕭燁眉心：「別忘了除開男朋友這一個身份，我同時還是一位心理醫生。不過上次我給你的藥，有繼續吃嗎？」

蕭燁回想著：「那個啊，我吃了兩天就沒吃了，難吃得厲害，況且以後也有你，我就不用刻意吃什麼維生素之類的。」

呂彥點頭：「說得沒錯，那藥你既然不用就都給我，不能浪費東西。」

蕭燁挑眉：「我把那藥放在公司里，也沒剩多少，留著以後等你不在的時候再吃。」

呂彥似是認真思考著蕭燁話中的可行性，被蕭燁戳中臉：「難不成是什麼另有企圖的藥？」

呂彥抓過蕭燁的手，放在唇間抿著：「我只是怕你忘記，萬一吃了過期的怎麼辦？」

「你這是當我是個智商負數的笨蛋？」蕭燁重新把注意力轉回平板。

呂彥啄吻著蕭燁的側頸，笑而不語。

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一個月的時間足夠讓蕭燁肯定自己當初的決定。呂彥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都是個理想的男友，無論針對男女。他的性格溫柔，行事風格也成熟得體，至少蕭燁沒覺得為難過，但在這紳士般的迷人性格中，又摻雜著一些讓人完全討厭不起來的孩子氣，再加上他自身的職業問題，總是能在最恰當的時候給予蕭燁想要的反應，蕭燁覺得很舒服，也很著迷。可是，他有些害怕，害怕建立在各種綜合原因上，其中最顯著的一條就是，蕭燁感覺到呂彥與他在這段感情中的付出不成正比。蕭燁知道自己在呂彥之前幾乎沒動過情，所以一直性情涼薄，這麼多年，也就方同一個朋友陪在自己身邊，他在這感情中，不知所措，一方面感受到呂彥那些如同水紋般柔柔的愛意的侵蝕，他那些堅硬的外在慢慢龜裂，直到淹沒自己的心臟，可是，蕭燁不能確定自己是否同樣走進呂彥的心中。他的那些東西，好的壞的在對方眼中已經毫無遮攔，可是他能窺見的，不過呂彥總是柔柔看過來的眼神和偶爾若有所思的平靜面容。

他的確不懂如何付出，可是對方呢，難道呂彥不想要得到同等的感情嗎？還是說，他並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