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古時期就有了神，龍，魔，妖，鬼，人，六族。

「各自管轄天地間六處大脈，他們已清氣上升而成吾清。」

「是為天靈迉歳，仙道古龍，魔蠍邪神，妖姬松木，人皇冠恆。」

「此為清氣上清。」

這天臨然閑來無事便去給新來的一些弟子上課，而後排還有他的那幾個小徒弟，一聽自家師尊要親自上陣講課，紛紛捧著本子就來。

要知道，臨然的脾氣讓他講課，就像是讓一頭驢轉彎。

倔的慌。

講到上古史記時，原本偷偷的趴在桌面上的弟子紛紛提起了興趣。一個稍微年幼的弟子抬起手好奇地道:「長老，那可有濁氣下沉?」

臨然輕輕額首，道:「有。」

弟子紛紛道:「願聞其詳。」

「濁氣下沉，是以集天地混沌五行成靈。是為上古魔蠍邪神一派，化有四道變異靈根。以十二神祖及吾清化道也。」

有名弟子沉不住氣，同樣抬手道:「長老，您不就是變異靈根嗎？」

「是啊，九霄長老也是異根…」

經他這番提醒，眾人才反應過來，是啊，臨然是變異冰靈根，是至寒體。

靈根共有九種，分別為金，木，水，火，土，五種基礎靈根。其次就是變異系靈根，有冰，風，雷等變異靈根。最後一種就是廢靈根。

擁有異根者，若非坐上至尊之位，定會招來賊人窺覦。

可這世間有變異靈根的人，少之又少，直至今日眾人印象中只有魔妖鬼族，這種邪魔外道才會有。

難道世間傳聞九霄乃魔族一派，不是胡編亂造？

見他們一個兩個都疑惑纏身，臨然慢悠悠的解釋:「異根並非只有異族才有，這世間有極少的人也是變異靈根，只不過大部分…」他頓了頓「都死於非命。」

在臨然還沒坐上九霄這個位置的時候，人心有多麼險惡他早就領略到了。

他還能活到現在，全憑他自己撐著一腔狠戾活到現在。

他素來就有陰寒涼薄之名，也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大善人。

救那些村民，一來不過是明白他們是無辜之輩，無妄之災何其受之。

二來，攢足一些名譽，將自己陰狠狡詐的名聲發散出去，也省得他殺人屠|城時要顧慮一二。

坐下弟子紛紜而論，作為梨風門弟子他們鐵定相信臨然的話。

在他們眼裡，若非沒有臨然，就不會有梨風門。

新來的小弟子受了師兄師姐的感染，自然而然也就將臨然視做敬仰之輩，倘若有人侮辱或者詆毀自家長老，不用別人，梨風門的弟子肯定第一個上去錘死他。

臨然雖然在講課，但是眼角一直關注著墨休的一舉一動。

而少年一直撐著下巴，視線一直隨著他走動。

臨然突覺臉上有些微熱，手心沁出汗水。他輕咳了一聲，決定逗逗墨休。

他開口道:「初寒，你起來講一講上古魔神之戰。」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女弟子一一應聲道好。但也有不少男弟子不樂意的提出抗|議。一個小弟子不滿的說:「我想要長老給我們講…」

「就是，長老說的有意思些，聽著也來勁。」

不知是誰在下頭嘀咕了一句:「就喜歡聽長老講課，長老好溫柔。」

臨然裝作聽不見，繼續看著某隻有些茫然的小狗。

墨休回過神，撓了撓頭，起身回應道:「是，師尊。」

隨後，他又猶豫道:「那徒兒就起來給師尊丟臉了。」

此話一出底下竊笑一片，臨然挑了挑眉，揶揄道:「無礙，無礙。若是自覺丟臉，課後便將書冊抄二百遍，明日早修交於我即可。」

墨休身形一頓，他今日未招惹師尊吧…？

天真的小狗自然不會想到，是自家師尊閑的蛋疼給自己找的樂趣。

不過，他只是頓了一下，隨即緩慢講起:「魔神之戰可追隨至三百年前，彼時天道帝尊不極如今天尊。」

「六界處於混沌之期，人間戰亂四起，妖界慘遭獵殺，魔族更是挑起是非的禍因。」

神，處於高位，除去七情六慾最終只能面無表情對著凡間指指點點。

他們隨手一抬，人間就猶如煉獄。

「魔族蠻性，且天津好鬥，不僅極難馴服，肉|身又強橫無匹。他們自不願甘落下，總要有人在天道這個位置上爭一爭。」

上古魔蠍邪神易似魔尊，又似鬼主，既可統領魔將，又可統領千萬鬼魂。

為何有此能耐？

不過是一朝成名萬骨枯，一步一步，踩著腳下爛泥，指尖滴落鮮血，踏著人骨往上爬。

他以困擾人間，讓百姓惡鬼纏身為樂趣。

後來繚繞雲端憑空出現一影，憑一己之力弒天道之神，殺魔族禍端。

而後管轄六界，維持了近百年的和平。如今又有禍端再起，卻唯有人間遭此災難。

室內響起少年清脆又帶著低啞的嗓音。

「三百年前魔尊隕落，六界裂開，唯有魔族裂縫合上，但，相傳百年之後，魔界裂縫會再次裂開。到時候六界必不可免的又有一場大戰。」

欲為即為之，不欲為者嗤之以鼻，此謂魔尊也。

「師尊，徒兒說的對嗎？」

墨休望向臨然，眼中帶著許些期待。

「嗯，坐下吧。」

在場的許多弟子已經聽傻了，息課之後許多人都圍成一團在底下小聲討論:「沒想到啊，沒想到。我們之前竟然還跟龍族，神族，魔族扯上關係。」

「對啊，簡直就像在做夢一樣！」

臨然下課後還沒走出門就收到蕭箋薛的傳音符。

傳音符這種東西還是臨然創出來，簡單易操作。消耗的靈力極低，適用於各大門派，或者是有什麼緊急傳訊可用。

當然每個人的傳音符都是不一樣的，每個傳音符的主人可以隨意切改傳音符的外貌。做點偽裝，既可防止被人劫走。

主要是還挺好玩的——

臨然的傳音符是白鶴鳴，也就是鳳尾白鶴。

傳音鶴可行千里，外貌如同白鶴一般。傳音符也向世界萬物一般可以開智，開出來的都頗有靈性，宛如靈鶴一般。

蕭箋薛的傳音符是一隻泉州鳴鳥，因為開過靈智，現在已經算是一隻靈獸了。帶著尖銳的利爪穩穩地落在臨然的肩上。還蹭了蹭臨然的臉。

臨然習以為常的揉了揉它的小腦袋，隨後揪下它一根鳥毛，泉州鳴鳥差點站不穩摔下去，它搖了搖頭然後開口吐出人語:「九九長老輕一點，宇毛要禿啦！」

「噗！」

當然不是所有東西，開了靈智之後都會說官話。總歸會有例外的，泉州鳴鳥就是那個例外。話不標準，大舌頭。

許多年紀稍小的弟子紛紛笑出聲，墨休靠在門板上，似笑非笑的看著那隻快要被自家師尊揉禿的鳥。

「蕭箋薛有什麼事嗎？」

泉州鳴鳥歪了歪頭，開口抱怨道:「主人要長老去殿里…長，長老窩跟您撒……」除了前面那幾句聽得懂，後邊基本就是真正的鳥語了。

墨休有些無語，真不能怪他，是真聽不清這禿鳥說的究竟是啥。

臨然又揪下泉州鳴鳥身上的鳥毛，似笑非笑道:「找個時間，讓蕭箋薛送你去上課。」

泉州鳴鳥沉默了一會，看歪了歪頭，貌似聽不懂。過了一會兒，才理解出長老要送自己去上課。別忙撲哧著翅膀，尖銳的嗓音發出極大的聲音 :「布藥，布藥！吾不布藥！！」

按理來說它只是一隻開了靈智的鳥，就算說送它去上課也不至於嚇成這樣，但奈何臨然曾經有一次把它帶去廚房，還企圖將它的羽毛都拔光，美名其曰帶它上課。

實際上，只是臨然見不得一隻肥嘟嘟的肉鳥在自己面前晃，再加上有個把月沒吃到雞肉了，準備拿它打打牙祭。

結果把這鳥給嚇出陰影了，以為上課就是吃了它。

「走吧。」

臨然沒有理會被自己嚇到的靈獸，他屈指敲了敲墨休的頭道:「還愣著作甚，走啊。」

墨休一時還沒反應過來，愣愣的站在原地:「師尊，去哪？」

臨然看著他那蠢樣簡直要被氣笑了。

他怎麼會收了這麼蠢的一個徒弟。

等到了鳳兮殿，臨然就將墨休留在外面，他自然明白蕭箋薛是想單獨找他。

而少年天資聰慧，怎會不明白，當即點頭應下。

「蕭箋薛，你莫不是將我視作與那些無邪天真之人一樣？」

臨然聽完蕭箋薛說的話，臉上帶著怒意。他瞪著蕭箋薛，後者嚇得連喘氣都不敢大聲喘。

「這麼大的事情，你不用事先跟我商量一下？」

「你把我當什麼了？」

「…那個什麼九九九霄你不要這麼激動。聽我說，聽我說。」

蕭箋薛面色有些尷尬，扯了扯臨然的袖子意示他坐下。

「你先坐著聽，我跟你解釋…」

「這件事情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而且夷江閣是指名道姓的要…要你去。」

「雖然我是個尊主，但是趕緊閣老的面子也不能不給啊。」

雖然蕭箋薛在別人面前是個笑面虎，但是只要在臨然面前就像是個鵪鶉一樣。瞧見某人的臉色越來越黑，他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到最後只能發出蚊子般的細聲。

「對不起嘛…」

看他這樣，臨然嘆了口氣淡聲道:「你是知道的，我不會去。」

夷江閣這一次邀請了無數的掌門修士還有長老，只因為夷江閣閣老撿到了一把絕世神武，只可惜這把神武據不認主，並且全身困滿戾氣殺意，時難馴服。

k夷江閣閣老之所以邀請無數人的原因就是為了給這一把極難馴服的神武，找個主人。

可是，整個修真界的人都知道夷江閣 閣主伊姜和梨風門的九霄長老有著不可拋開的聯繫。

夷江閣原本叫夷江城，那時還不是伊姜接管的，是他的父親伊藤城主 。後來他的父親，全家，包括一城的百姓全部死於臨然手中。

按理來說，他應該恨死臨然了，不來尋仇都已經是很詭異的了，為何還會邀請他去夷江閣

不過次此夷江閣也不止邀請了他一個人，他的徒弟們也要一起去。

但是按照臨然的性格，一定會拒絕。許多門派的人都在暗自猜想臨然會不會赴約。

甚至有的直接下賭石，只因都覺得臨然不會給自己找麻煩。

而這件事情的被邀請人九霄長老並不感興趣，當然也可能是不知道。

聽到他的話，蕭箋薛不可否認的搖了搖頭:「我知道，但是有些事情的真相，你應該跟他說清楚。當年他是個孩子，現在他是閣主 。已經有資格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了。況且，你已經被誤解…」他的話還沒說完，臨然就起身打斷他。

「沒有真相。」

隨後他踏下台階，殿門敞開，一股微風襲來輕輕帶起衣襟雪白的綢緞，發梢落在腰間，額間一抹硃砂如雪中捧落的寒梅，碎發撫過他冰冷白如凝脂的臉龐。

宛若一幅美輪美奐的畫，看得人痴迷。

竟有一種讓人魔怔的艷麗。

蕭箋薛低聲喃喃道:「可你還是得去。」

臨然身形頓了頓，蕭箋薛這句話徹底提醒了他，現在的他不是當初那個可以為所欲為的季然舟。

他不能任性，會壞了規矩。

微亂的髮絲遮住了他大半張臉，側過臉，他點了點頭像是認可。

出了大殿門口。臨然才鬆了口氣，抬眼望去，墨休正蹲在不遠處側對著他，手裡還正抓著一隻類似於饅頭一樣的東西，正在用手揉捏。

「墨休，在幹什麼呢？」

「師尊？您出來啦！」

墨休彎了彎眉眼，隨後又將手裡的東西向他一遞，開始告狀:「師尊，它偷吃了徒兒給您做的糕點！」

「對呼起嘛！誰讓你的糕點那麼香，那麼可口，那麼誘人，窩控制不住我寄幾…所以我就吃了…一，一塊…」

那個小饅頭 一邊掙扎著想要從墨休的手上下去，一邊低著頭手戳了戳自己的手指，小聲的辯解。

臨然蹲下|身，有些好奇的戳了戳，手感軟綿綿的，但仔細一看卻長得像白蘿蔔。

那小蘿蔔頭站在墨休的掌上，見臨然的手指伸過來，以為是要打它，嚇得它張口就咬住了臨然的指尖，還不願意鬆口。

「嘶——」

有一點點疼，仔細一看，還能看到它的牙齒。

心中突然升起一股邪惡，他勾了勾唇角:「初寒，為師有些餓了，想吃蘿蔔燉王|八，你把這小蘿蔔給我切了燉湯喝。」

自家師尊喜歡玩，作為徒弟自然是要陪著的。

「好，徒兒這就去借個廚房。」

墨休嘴角帶著一點笑，點頭應好。

說著就要把它提走，還沒上手，那小蘿蔔頭聽到要把它吃了，立刻呆住了。

在墨休的手伸過來前，立刻抱住了臨然的手指求饒。

「對虎奇…嗝，不要吃襖…窩已經三天沒洗澡了嗚嗚…」一邊道歉，一邊委屈的掉眼淚。因為身子太小，只有一個手掌大的它直接一屁股坐在了臨然的手上。然後雙手雙腳並用的抱住他手指。

看著它一邊呼著氣，一邊抽啼啼地道歉。臨然忍俊不禁的輕笑出聲。

一旁的墨休也忍不住笑了。

「你叫什麼名字？」臨然心情有些愉悅，被蕭箋薛憋在心裡的一股氣已經消了。

「嗚…沒，嗝…有名字…」

大概是真的被嚇到了，那小饅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卻還是不敢不回答，生怕眼前這個漂亮的仙君一個不高興把自己吃了。

「那就叫你小糰子吧。」

臨然又按耐不住伸手戳了戳，問道:「可以嗎？」

「唔？」小饅頭抬起兩隻像芝麻一樣大小的黑色眼睛小心翼翼的問:「小，嗝…糰子？」

它好像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