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他心陰暗,嗜血瘋狂,變態癲喪。
小說: 玉菩薩 作者:冷七不冷LQBL 字數:5300 更新時間:2023-01-09 09:25:33
「很好喝的,師尊就喝一點點試一試,好不好?」
「不要!」
許是因為前天受了驚,這兩天臨然隱隱有些發熱。
柳璃戨煮了碗薑湯,想著給他暖暖身子。誰知道發了熱的師尊是祖宗,死活不肯喝這薑湯,任由柳璃戨如何哄都不願意開口。
臨然顯然有些燒糊塗了,渾身難受的緊,他方才吐了點東西,現在腹部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灼燒感,他將自己蜷縮起來。
語氣有些懨懨:「…墨休呢?」
「墨師弟方才出去了一趟,現下該是在灶台處為您做些吃食。」說著,柳璃戨又輕聲的哄著:「師尊身子還在發著燒,還是要喝些薑湯暖暖身。」
可塌上的小被團只是默默地往角落裡縮了縮。
柳璃戨無法,只得嘆了口氣:「那徒兒就先行退下了,師尊有事再喚徒兒。」
被子底下伸出一隻手朝他揮了揮手,柳璃戨無奈的又嘆了口氣,卻是被他逗笑了。
剛出門口就撞見墨休端著一小碗東西走過來。
「師尊可有吃東西?」
柳璃戨無奈搖了搖頭:「不願喝薑湯,我去倒了吧。」
「等等。」墨休抬手攔住:「倒了可惜,給子明暖一暖身,他前後奔波許久,也是累了一天。」
柳璃戨一愣,隨後點了點頭。
見他離去,墨休才小心端著碗慢慢進房。
一下就瞧見自家師尊團起來的小被團,聽見有人進來還往裡邊挪了挪。
「師尊,徒兒回來了。」墨休將碗放下,坐在塌邊,見那個小糰子抖了一下,隨後伸了做手出來:「吃的呢?」
少年無奈輕笑:「師尊餓了?」
被糰子又不說話了,只是手還伸著。墨休一把握著他的手,冰涼沒有溫度,他皺了皺眉:「怎麼這麼涼?」說著就要將他的被子掀開,臨然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被他扯了被子,他眯了眯眼有些不滿:「蓋上!」
「太涼了,師尊怎麼睡都不會暖和的。起來喝點東西,暖一暖再睡。」
臨然睡得迷迷糊糊,一下被拽了起來滿臉嫌棄:「這什麼?」
「奶羹,徒兒親手做的,師尊嘗嘗。」
墨休舀了一勺放到嘴邊吹了吹,隨後遞給他:「師尊,來。」
聽到是奶羹,臨然才開口。唇珠沾了滴奶色,他下意識的舔了舔唇。卻未發現墨休眼底的異常。
等奶羹喝了一半他才反應過來,他竟然讓一個晚輩喂他喝奶羹——
雖然奶羹是很好喝…但…不對!
臨然有些懊惱,怎麼可以讓墨休喂他,墨休會不會以為他這個師尊太過柔弱了??
想雖然這麼想,可下一秒他又下意識的開口。
等回過神來後耳根穆然紅上了枝頭,他咳了咳,嗓子有些發啞:「我…為師自己來吧…」
墨休沒理會臨然,依舊舀了一勺喂到臨然嘴邊。
「來,師尊張嘴。」
某人為了維持自己師尊的威嚴,抗拒的往後退了退皺起了眉頭。
墨休見他這副模樣也無奈,放下了碗勺,眉頭一挑道:」師尊不喝了?」
臨然瞟了一眼,偷偷咽了咽口水,義正言辭道:「不要了。」
「那剩下的徒兒喝吧,不可浪費了。」墨休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
臨然可沒想到墨休真的給他喝了,呆愣愣的看著他將自己的奶羹喝了。
「還挺甜的。」
「……」
罷了,臨然自認大度,不與他計較。
想了想,他道:「你一會燒些水來,為師要沐浴。」
墨休頓了頓,下意識拒絕:「不行,師尊身子還未康復,不可沐浴。」
「有何不可?」臨然蹙了蹙眉,這些天不能碰著濕乎的東西就算了,現在連沐足更衣都不讓他去,再待下去,他怕是要發霉了。
墨休道:「師尊身子虛,辰沐怕是會染傷寒。」
「為師沒那麼體弱,備水去。」說著,臨然又掀開被子鑽進去。
「好了叫為師。」
這些天他一直斷斷續續做著些夢魘旖旎之境,時而瞧見他的師父或師叔,時而又是那嗓音冷如寒潭,眸光卻火熱滾燙的男人。
他在睡眠上似乎有些沉淪,身子沾染床榻便可入睡。無意識地不願醒來,在夢境里陷的越來越深,愈來愈不願醒。
醒後身軀更是疲憊不堪,心底泛著無力感讓他選擇逃避。他不願做醒著的噩夢,沉淪進美好的夢魘卻是他所向的。
許是因為在夢境外瞧不著想見之人,做不了想做之事,愛不了想愛之人罷。
他有些迷茫,不知該如何是好,他沉浸在此,連墨休喚他如何都不曾聽清。
墨休蹙緊眉宇,手在臨然額間探了探,觸到的卻是滾燙無比的體溫,任由他輕喚,可塌上的人兒只是哼哼卿卿的回覆,不願開口說半句話。
如此一來,縱使墨休就算再愚蠢也該明白臨然的不對勁。
抬手在房間外落下一個屏障。
他閉眼,抬手將一縷魔氣探入臨然神識里查看,可卻猛然睜開雙眼,眸底何止是震驚,更是不敢相信的望向塌上的人。
他感知得到臨然身上被下了東西,只是他沒有想到臨然的神識竟然一點防禦都沒有!
而且,更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臨然的神魂有異!
似是不敢相信,墨休運動自身靈力探察,卻瞧見臨然的神魂四分五裂,遲遲不能匯聚一堂。
抬手掐了個訣,卻發現自身魔氣有些運轉不通,想來是臨然往他身上渡的精氣有所阻礙。他無奈輕笑,不知該笑自己傻,還是該說臨然煞費苦心。
如此一來,就是他想用體內的魔氣,怕也要掂量掂量臨然會不會被反噬。
他這世算盜取他人的身軀,可他體內的魔因卻是輪迴千千萬萬遍都不可能被凈化的脈骨。臨然這樣,最多隻能撐到他結髮成冠之年。
墨休小心靠近,卻發現那神魂對他沒有排斥,他心驟然一沉,當初一個個被他忽略的細節慢慢浮現在腦海里。
他當初為何能夠毫無阻礙的進梨風門?
為何臨然的神魂對他沒有絲毫排斥?
指尖彈出一股靈力,果然與那神魂融為一體。
難怪…
難怪他當初入梨風門時,可以那般輕易入玄碑門。
梨風門的玄碑門,乃蕭箋薛以命所設的禁制。
大有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之誓羽。
若非有蕭箋薛點頭,硬闖者則會觸動禁制,到時十萬冰羽毒刺將會把硬闖者刺個透心涼。
冰羽毒刺,是至陰至寒之物,就算被刺中不死也難逃梨風門弟子的劍刃。
魔族,是梨風門弟子甚至是整個修真界都憎恨的。
三百年前的那場大戰,不知有多少年輕英勇的修士,命喪於魔族手中。
或家族修士滿門被屠,或有將近千名孩童百性被無辜殘殺。
六界傷亡慘重,哀鴻遍野,生靈塗炭。如今的修士門派,有哪些不是跟魔族有幾筆血海深仇。
若蕭箋薛知曉他是魔族,又怎會放他進梨風門,還拜了臨然為師。
難怪,原來一直都是臨然在用自身性命保他。
他沒有想到,臨然為了讓他進梨風門,會生生將自己的神魂撕裂,為的只是讓他平安過玄碑門。
他不知道臨然做這些的用意,護他入師門,替他擋利爪,渡他命精血。
做了這麼多,臨然對他,當真只是師徒嗎?
他有些握不準。
「…殿下…你當真是…」墨休頓住不知該說些什麼,伸手輕撫過他的臉龐。
當真是讓人…無可奈何。
只不過…
他垂眸,盯著臨然,良久道:「師尊,你可知,這一世我終究還是成不了你期望的善人。」
掌心攤開,紋路交叉的命脈終究不會變的。
他起身出了暖閣,待在門口的柳璃戨連忙迎上:「怎麼樣了?」
墨休小心關好門,搖了搖頭:「有點不對勁,師尊可能被人下了東西。」
柳璃戨皺了皺眉:「有誰會給師尊下…」他突然頓了頓「幼微?!」
「不是他。」
臨然身上的東西氣息很淡,卻帶著鬼氣。況且臨然幾乎沒有出過房門,想來是這間房有問題。
見柳璃戨打算刨根問底,墨休用傳音道:「小心隔牆有耳,謹言慎行。」
柳璃戨這才收罷。
「我去備些熱水,要給師尊沐浴清身,但師尊身體有恙,得加藥浴。」他道:「你身上還有藥浴麼?」
「有。」柳璃戨從懷裡掏出一個乾坤袋,手伸進去掏了掏,突然一頓,問:「要什麼味的?」
墨休對上他的眸子瞬間就懂了他的用意,他不可察覺的環顧四周,卻在不遠處的牆角瞥見一小塊衣角,他勾了勾唇:「安神香,果浴竹水,要瀛洲香,梨花搖。」隨後又揚聲道:「師兄,我得回梨風門找百慕師叔,師尊就交給你了,千萬不能讓別人發現師尊身體有恙。」
柳璃戨將一袋藥浴遞給他,道:「好,你路上小心。」
墨休淡淡應下,轉過身離開時指尖彈出一抹紅霧,隨即便附上那牆角的一小塊衣袍上,無人察覺。
等他回房看見床上那蜷縮著的人還在時,他才無聲的鬆了口氣。
被子被踹下榻,臨然整個人像小狐狸一樣蜷縮成一小團,還將臉埋進寬大的衣袖。
上前小心將被子拾起,隨後又把袖子拉開,露出被悶的快喘不過氣的師尊來,臨然翻個身對著他,雙手抱著袖子,額頭上有一層細汗,臉上還帶著不自然的紅暈。
墨休俯下身,嘴唇在他額間碰了碰。
輕柔的舉動還是將半夢半醒的人驚醒。
「…誰?」臨然哼哼的睜開眼,見到墨休還有些蒙圈。
「師尊,徒兒回來了。」
因為剛醒,臨然還有沒有防備,伸手扯過少年的衣袍就不撒手:「…回來了?再…再睡會…」他不知道自己用的語氣有多軟,也渾然不覺自己正在對晚輩撒嬌。
清軟的嗓音不同臨然清醒時如琴弦撞玉般清雅,卻撩得墨休身軀一震,聽得心中一顫。
聽著師尊有些軟糯的嗚咽,墨綠色的眸子暗了暗,喉珠滾動。
這時的臨然也漸漸清醒,緩緩起身晃了晃腦袋,卻依舊驅趕不了身體的乏力和睏倦。
「師尊,可還好?」
臨然揉了揉有些發冷的手,失去意識真的很難受。
疲乏和困意是從骨子裡透露出來的,讓他心慌。
他應道:「無事。」
隨後便起身去了屏風後,他強行壓下身體的疲憊,開始緩慢褪去身上的衣物。
墨休整理了一下床榻,正想喚臨然時,屏風後就傳來一聲巨響,伴隨著一道痛呼,一大堆東西噼里啪啦的摔在了地上。
聞聲,墨休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繞過屏風,看見的是臨然有些狼狽的跌坐在地上,椅上的東西摔了個稀巴碎,可能是因為水濺出來的原因,地上有些滑。
墨休邁著步子走上前,彎腰一把將自家師尊抱了起來 。
他現在已經跟臨然差不多高了,輕輕鬆鬆的就能將他抱了起來,當他將師尊抱在懷裡時,他有些驚訝的發現臨然太瘦,太輕了。
抱在手上根本沒有重量,好像身上只有這個架子骨,根本沒有二斤肉。
「做什麼?!」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臨然嚇一跳,被少年抱在懷裡聞著他身上的冷杉香,卻情不自禁的聯想到夢中的那個人。
真的是…太荒唐了——
墨休將臨然抱上床榻,隨後小心放下。單膝下跪的跪在床邊,打算掀開臨然的衣服檢查傷口。
臨然摔的有些迷糊,本來就暈的腦袋更加眩暈了,卻猛然被他嚇一跳,瞳孔猛縮:「不用!」
他身上的衣服全濕了,緊緊的貼在肉上印出輪線。
「我看看。」
臨然緊蹙眉間,他腦子現在越發糊塗了,臉上還帶著不自然的紅暈。有些疲憊的靠在欞床邊,只能任由自家徒弟去扒拉自己的衣服,一邊強撐著,一邊小聲道:「無事,為師可以沐浴的。」
不過三兩下便被扒去衣袍,腰腹那塊有些發紅,應該是方才磕到了。少年腹指若有若無的摩蹭過臨然敏感的腰間,細膩的手感讓墨休暗了眸子。
「徒兒幫師尊洗。」墨休盯著那一小塊發紅的肌膚,隨後抬頭望著臨然:「師尊這樣,徒兒實在放心不下。」
臨然此時想趕他走也是有心無力,只能心道,反正都是男人,沒什麼不能看的。
少年一把將他抱起,走向一片狼藉的浴桶。
解開臨然褻袍,墨休控制著不讓自己的眼神亂飛,只是緊盯著自己的手骨。眸底餘光卻黏上臨然那雙骨節分明,膚如凝脂的手。
少年表面看起來尊師重道,劍眉星目。可唯有衣袍下青筋暴起的手臂暴露了他的隱忍。
說到底,他墨初寒不過陰溝里的老鼠,泥潭中的枯枝爛葉。
他心陰暗,嗜血瘋狂,變態癲喪。
從來都不是浩然坦蕩之輩,所謂的明朗霽月不過都是裝的罷了。
許是腦袋暈乎乎的原因,臨然沒有了平常端著的仙尊架子。反而是有些露了本性,他抬手抓住少年的手,蹙眉道:「進來…衣袍濕了,要著涼的。」
可聲音有些啞,卻是清軟少年的嗓音。
聞言,墨休手中的動作一頓:「沒事,徒兒一會換一身。」
生了病的祖宗很倔強,扯著他不肯放:「進來。」
墨休喉結上下滾動,一雙眼眸透著額間的碎發望著臨然。
要知道,沒有人經得起心愛的人的邀請的。況且這個人還是自己畢生所求。
明知道臨然是因為被下了東西才會這般無防備,可墨休還是沒有猶豫,破罐子摔碎的將把衣袍扒光。
木桶有些小,墨休幾乎是與臨然皮膚相貼。
膝蓋交叉在一起,在溫熱的水中磨蹭著。
臨然身軀偏涼,被霧水浸泡過後,皮膚更加的白嫩了,身上泛著紅暈。他將整個人都躲進水裡,留了個雪白的下巴,神情有些懨懨欲睡:「水好臭。」
看樣子是真疲憊極了,墨休用靈力溫著木桶里的水,他提前放了藥浴,是淡淡的花果香,也不知臨然為何覺得難聞。
「師尊忍忍,藥浴沐身對您身體好。」
臨然戳了戳水裡泡著的花藥,淡色的花瓣在水中泡開,是一朵朵艷麗的花。
他輕聲應道:「嗯。」
拂開臨然如雪的發,露出雪白的頸肩,被霧氣染上比花還艷麗的紅,逼得人想咬上一口。
墨休蹙緊眉宇,斂去了眼中的劣欲。隨後低頭垂眸不願去看他,卻沒發現臨然臉色卻越來越蒼白。
水汽蒸的他渾身酥軟無力,口鼻彷彿又味道那股清淡的蓮香,濃重的窒息感逼得他近乎昏厥。冷汗直流。
腦海里又回蕩著那一聲聲如噩夢纏繞的嚀語。
「師尊?!」墨休抬眸發現臨然慘白的臉,他連忙湊過去,雙手抓住他的肩膀:「師尊,醒醒!」
臨然閉上眼,有些虛弱的應了一聲:「…無事。」可隨後低聲喘著粗氣,冷汗從他的額頭落下。
見他如此,墨休連忙起身出浴。隨手套了件衣裳,將臨然抱出裹上一件外袍,大步徑直地走向床,將他輕柔地放下。
陽光照在臨然的身上,可他卻感受不到半點暖意。他有些虛弱地蜷縮著身子,忍著身軀的痛楚,低低喘著粗氣。臉上是止不住的蒼白。
他當初將神魂撕裂,剝離體內的三分之一,已然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韙去保墨休。
神魂撕裂有多痛,更似將一人皮肉骨生生剔除,無法癒合,似將骨肉鑿斷,每日承受靈魂撕裂之痛。
前些日子又將命中精血渡與他,身軀沒有防備被某些別有用心之人下了東西,如今臨然就如同一隻螻蟻,任誰都能將他碾碎。
百慕此時在梨風門,趕過來肯定來不及。墨休想了想道:「師尊,我去找伊姜。」
如今在夷江城,有任何事情也只能找他了。
「不用,為師沒事,不過是水中泡久了些,身子有些不適罷了。」臨然低聲的說著,可嗓音輕飄飄的,宛如虛幻。又像雲霧一般,隨時都要散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