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誰比白燁更了解人類的危險性了。

故此，就算以身犯險，也僅是順走了兩隻雞。

他很清楚自己應該遠離人類，越遠越好。但，每當遠方孩子們清脆爽朗的笑聲傳至耳畔，總會讓他有些不舍。

不管是狼是人，都是群居性動物。而在看見人類的那一刻，他內心深處的孤獨有所緩解，但緊跟其後的，是無法排解的苦澀與感慨。

『等挨過這個深冬，就離開。』白燁這樣想著。

......

————

傍晚時分。

「孩兒他媽，咱家雞又少一隻！他奶奶的熊！野畜生！肯定又是狐狸叼走的！」剛進院的劉大藏鐵鍬狠狠一鋤地，氣得吹鬍子瞪眼的。

等了半晌也不見自家娘們兒應聲，劉大藏一皺眉，鐵鍬隨意撂在牆頭，「孩兒他媽？孩兒他媽？！」

進屋一看，慧娘正坐在裡屋發獃，也不點燈，整個屋子浸沒在昏暗之中。

「哎呦！叫你呢！咋不應聲呢？」

「...大藏......」慧娘的聲打著顫。

「咋了？」劉大藏心下一沉，忙擦了根火柴，點上煤油燈。

在搖曳不定的火光中，顯映出慧娘閃爍的淚眸。

劉大藏神情越發凝重，低問道：「出事了？」

慧娘點頭間淚水簇簇而下，「寨里又生了個怪物...嗚嗚嗚....大祭司說是天狼怪罪了，要提前活祭！二虎子被抽中了！咱們是造了什麼孽啊——」

聞言，劉大藏頓感一陣暈眩，大手撐住炕台，才穩住身形。片刻後，他雙目充血，咬牙道：「走！討說法去！」

夫妻二人隨即鎖了門，冒雪匆匆而去。

與此同時，白燁見這家人屋裡沒亮燈，也沒動靜，便趁機越牆而入。天氣太冷了，他也是沒辦法，在確定屋裡沒人沒狗後，一股腦兒鑽進了豬窩。

「哼——哼——」

一瞬間，圈裡的三頭母豬叫的那個慘哪！

它們又驚又怕，縮在一個角落裡疊高高，三個腦袋埋牆角，將「掩耳盜鈴」一詞演繹得淋漓盡致。

白燁也被它們這凄慘勁兒嚇一跳！

無比靈敏的聽覺受它們這嗓子的摧殘，堪稱「世界爆炸」般刺I激。不僅如此，豬圈這味兒也...賊上頭。

但奈何實在扛不住深冬的狂風暴雪，白燁只好眼一閉心一橫，管他三七二十一，一頭扎進了母豬懷中。

「哼...」

一母豬白眼兒一翻，腿一抽搐，當場嚇暈。另外兩隻則瑟瑟發抖，連哼都不敢哼唧了。

白燁擠在豬堆里，只感到周身熱烘烘的，久違的困意湧來，令他眯起眼，愈發貪戀這股暖意。

母豬們見這頭渾身冒殺氣的大狗沒咬死自己的打算，很快放鬆下來，拱蹭著彼此，哼哼唧唧地睡著了。

天還未亮，白燁睜開碧藍雙眼，眼底一片清亮。

『這家主人一夜未歸？』

疑問很快被拋之腦後，白燁打個哈欠，四肢直立，拱起背部，伸了個懶腰。

雖說味兒不太好聞，但沒什麼比豬抱著更溫暖柔軟了吧？

白燁甩甩頭，在寨里人們還在被窩酣睡之際，猛地衝進風雪之中。

他要去覓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