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以牙還牙

寒冬臘月，晚風刺骨。

紅梅林中，一襲紅衣外罩血紅色大氅的南宮彥舟與傲然挺立的朵朵紅梅融為一體，幽深不見底的眸色與清冷的月色相撞，陣陣寒意襲來，他卻渾然不覺。

歸來已有一載，南宮彥舟始終難以釋懷，終究是執念太深，這一年間，他萬般籌謀，一心復仇，只想將慕容雲天逼入萬劫不復之地，卻不曾想，正因為自己的執念而忽略了身邊的人事物，以至於讓歐陽擎天有機可乘，讓至親的父皇毒蠱纏身，若不是有上官墨白這個曾經的北辰賢王，恐怕自己大仇未報，父皇就已先遭不測，西楚陷入亡國之危。

慕容雲天，這算不算你又欠了我一筆！

歐陽擎天，想要這三國的天下，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人不犯我，或可苟延殘喘；人若犯我，必將挫骨揚灰。」

我本想做個袖手天下的江湖遊子，你們卻要逼我做這傾覆三國的嗜血之人。

好，很好，既如此，本宮成全你們。

燃起這亂世烽火，待這天下血流成河，汝國為故國，爾等賤如螻蟻之時，還有何資本猖狂如斯。

上官墨白能感受到南宮彥舟由內至外散發的氣息由毫無感情的冰冷變得嗜血殘暴，他如此逼迫自己，上官墨白卻無法出言阻止，他明白自己阻止不了，也不能阻止。

他心疼他，憐惜他，擔心他，想要安慰他，可他知道他不需要。

每與他多相處一點，上官墨白的一顆心就陷得更深一份，他的情已難以自拔、他的愛已不可救藥，他的心被這個人囚禁，他在哪裡，自己就在那裡，他想要什麼，自己就給他什麼，即使負盡天下人也在所不惜。

「彥舟，歐陽擎天不容小覷，你意欲如何反擊？」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南宮彥舟腥紅的瞳孔漸漸恢復墨色，暴虐的氣息也在緩緩退去，出口的話語卻比這深夜的寒風更加冰冷，鋒利，刺骨穿胸。

「用毒？」

「是，『生死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師傅，曾對您起誓此生絕不用此毒，然而如今彥舟要食言了。

歐陽擎天膽敢對父皇下手，我必要他痛苦更勝百倍千倍萬倍！

「生死劫？毒醫若雲耗盡畢生心血所創的天下奇毒之首，至今無解，據說此毒當今天下唯有一人可知，此人便是若雲的獨生女若夢，彥舟為何會有？難道•••••」上官墨白知道南宮彥舟自己煉製過「共黃泉」，當時雖然驚訝，卻不曾多想，怎麼也沒想到他會與毒醫有關。

「不錯，我曾拜毒醫為師，若夢是我師姐。我喜毒，師姐喜醫。」

「既然彥舟的師姐是毒醫傳人，彥舟為何不請她為皇上祛除蠱毒？」

「墨白有所不知，師姐每年寒冬都會閉關煉藥，任何消息都無法傳去，若是親自去尋，來回少說也需月余，時不待人。為今之計只有強行逼出蠱毒或是將其引入他人之身，父皇才能安然無恙。」

這也是南宮彥舟不惜違抗師命也要對歐陽擎天用「生死劫」的關鍵，誰讓他偏要在這寒冬之際動手，若夢若是在，或許南宮彥舟會放他一馬。

「原來如此，彥舟如今可否信得過墨白？彥舟若是信我，『生死劫』交給我，我必達成彥舟所願。」

上官墨白知道歐陽擎天若是出事，北辰朝局必會陷入混亂，甚至會弄的民不聊生，作為北辰皇室一員，他本不該罔顧北辰江山社稷，但這一切都抵不過眼前之人。

「好，我信你。」

上官墨白，這一次我信你，但願你別讓我失望。

南宮彥舟注視著一步之遙的上官墨白，他從那雙飽含深情的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深入再深入，自己似是走進了他的心底，哪裡很大也很小，隨處都是自己，少年相識的自己、歸來初遇的自己，月下談心的自己，身著喜袍的自己•••••

他對自己真的用情至深如此嗎？南宮彥舟有片刻的迷茫。

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黎明的曙光掀開夜幕的面紗，月光漸漸隱退，新一輪的較量隨之開始。

「彥舟，該上早朝了，你我也該準備在下朝後為皇上逼蠱了，走吧。」

南宮彥舟望著天邊初升的朝霞出神，上官墨白上前一步握住他冰涼的雙手，輕輕的邊搓揉邊哈氣。

南宮彥舟看著他的舉動，心頭升起絲絲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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