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玖：「但說無妨。」

「此次入京，長清原本打算查清紅衣人之事便離開，但近日，長清發現王城上空出現了異象——太陰時白而呈黑。王上，白為旱而黑為水，無論是其喪，還是其疫，對大盈來說都是不祥之兆，王上萬不可掉以輕心。」長清道長皺著眉，說完，他身後的師弟們也紛紛露出擔憂之色。

上虛教久負盛名，其中更是以堪輿之術聞名於世，因此承玖對長清道長的話是信任的。他說的確實沒錯，人間最後一位仙道被拉下神壇，天下又怎會太平？

承玖挑眉：「道長可有化解之法？」

未思及承玖為何會那般淡定，長清道：「近日調查紅衣人之事，長清會在京一段時日。如有可能，恐會入宮打擾。」

如此一來，上虛教便是管了。

承玖從腰間取下一塊腰牌，長指勾著那美玉，如同褻著神女。「那就有勞道長了。」舉手投足間透著幾分邪肆的承玖，早已與落砂印象中相去甚遠。

……

回程的路上，落砂沉浸在長清道長的忠告里，月色有變，國運屬陰，他身居觀月台竟一無所知。而承玖今日的反應，似乎對這一切並不意外。

承玖究竟在盤算些什麼？

感受到落砂直勾勾的眼神，走在前頭的承玖一回頭，與雲妃頌婉道：「孤與師尊有些話要說，你們先回去罷。」

雲妃本就有些乏了，拉了頌婉：「那臣妾便與郡主就先回宮了。妹妹，上次我不是跟你提了，我宮裡來了推拿手藝好的嬤嬤？……」

頌婉頻頻回頭，想與承玖再多相處一會兒，但奈何雲妃一直拉著她，只能跟著回去。

待兩人走遠了，承玖才踏上大理石砌的台階，領落砂一步步走上城樓。

城樓高約三丈，待走上來時，才發現視野開闊，入眼滿城繁華。這是百姓們安居樂業的大盈。

守城的侍衛作揖，承玖讓他們退下。

落砂不知承玖的用意，鄒著眉頭，只等他來解釋，為什麼他對紅衣人之事無半點興趣？

等了半天，就只等來一句：

「長清道長所言不虛。」

承玖說完，回首看落砂，一如小時候那樣，無論是何神情都會帶上幾分不羈。修道者是落砂，但他半點也不關心世事的樣子，比落砂更像世外人。

但他是人帝，是蒼生之主。

落砂瞧著城樓下帶著小娃娃路過的老婦，只見背簍中的小娃娃將手中的撥浪鼓高高舉起，跟樓上的兩人咿咿呀呀。落砂頓時心中一片柔軟，道：「若真如此，你便更該憂心天下，避免社稷生靈受累。」

承玖雙手環胸，英氣深邃的眉眼看落砂時帶了戲謔：「師尊若真是關心天下蒼生，就應推算得出，天下該有此大劫。」

如今的承玖言語之間儘是含沙射影，令落砂極為不適，「你這是何意？」

落砂膚白，稍微惱怒便可紅了眼尾。

承玖復問：「連上虛教都推算得出來的浩劫？師尊，你當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