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頎長的人影悄然而至，莫燚三人背對著來人，未察覺半分，仍皺著眉研究那石壁。

「不可能會給我們出這樣特意刁難的任務。」許淼疑惑道：「可以我們的身量，又如何能爬上去呢，他們不可能沒考慮到這點。」

莫燚與芥生齊齊點頭，表示自己也是這樣想的。

芥生抿住下唇，回想了一番在山腳下的情景，突然眼前一亮：「我們極階沒有師兄姐陪伴，但除極階以外的弟子，都是由師兄姐們陪同上山。那麼他們能過去只有兩個可能：一是他們走了另一條路，二是他們是師兄姐幫忙攀過石壁的。」

莫燚踢了腳腳下的石子：「來時沒看到其他的岔路，也沒見他們有另外辟路的痕跡，那應該是師兄姐的助力。」

許淼被他們這一點撥，也想通了其中關節。遲疑地接下去道：「這石壁如此光滑，祀天殿又要求儀態正潔，師兄姐們苦學多年，自己憑體格攀上去還有可能，再帶個人是決計不行的了。所以他們也要藉助外力。」

芥生笑道：「而師兄姐們，與我們相比。最大的不同，那就只有這一點了：他們已經覺醒了靈智力量。」

三個小鬼說到這裡又愣住了，你看我我看你看不出個所以然。

許淼苦著張小臉，兩條眉毛絞在一起：「可我們去拜師不就是為了覺醒靈智嘛。」

一直立在三人身後負手看戲的男人聞言，終於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聲。這動靜再此刻無疑如鵝石入水，濺起了圈圈漣漪。三個小鬼受驚，當下立馬轉身，將背緊貼在了石壁上，莫燚心下一凝。定睛一看，差點傻眼。

他張口結舌：「師……師兄？」

來人身著朱雀星宿弟子的火紅色校服，長發由髮帶束於腦後。笑意吟吟，眉目含情，美貌非凡。正是莫燚於兩年前在落英園偶遇的師兄。

那男子一見莫燚，臉上的表情也一頓，顯然始料未及，繼而露出驚喜的笑容：「原來是你這個小傢伙，果然，我們還當真有緣。」

芥生與許淼狐疑地扭頭看向莫燚。後者尷尬地迎著兩人的目光，也不知該如何解釋。最終只支支吾吾地說：「我以前在落英園，與這位師兄有過一面之緣。僅此而已。」

許淼乃對著男子俯身作揖：「見過師兄。」

餘下兩人這才也如大夢初醒一般，連忙拜身問禮。

男子含著笑，指尖一動。頓時，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將三人俯身的動作按住，許淼與芥生面不改色，互相交換了個眼神，順力站直了身。

許淼將手按在石壁上，直白地道：「不知師兄適才為何發笑，可是我們三人分析的不對？」

男子搖頭，笑道：「沒有不對，半分無錯。山上的那些人正是這樣想的。」

許淼道：「那師兄何故？」

男子笑道：「我只是笑你們都想到了對方的目的，竟然還懷疑自己有沒有這個能力。」

他抬手按上石壁，輕嘆道：「自古以來靈智品階越強力量越容易覺醒，降生時的家境與本人的才智也會越好。聽上去是不是很幸運？」男子嘴角勾起了一個嘲諷的弧度：「但你們以為天道會給你們這樣的好事？她一直自詡絕對公正，既然你們有了凡身做了人類，那麼眾生平等了，得到了太多就要失去太多。接受這樣的力量，代價便是更容易陷入危險。」

他轉頭看向著三個甚至不足十歲的小孩，淡淡地道：「所以極階與其他品階不同。極階想要覺醒力量，根本不需要各峰尊上的引導，只需要向天道說一句我願意就可以了，因為極階向來死的最慘，輪迴的最快。」

山崖旁頓時安靜無比鴉雀無聲，莫燚怔怔地看著這個眸光里已不含任何感情的冰冷男人：「所以這個石壁攔著我們，是為了……」

男人冷笑：「沒錯，是為了讓你們做決定。我就是祀天殿派下來接應你們的弟子，這就是你們要接受的入山試煉。也是唯一一次可以擁有的離開祀天殿的機會。」

「祀天殿目前尚且活著的已過而立之年的極階弟子，掰著手指頭也數的過來。而選擇了離開的弟子，雖然也因為沒有力量而遇到了各種靈異危險導致短壽，但好歹比在祀天殿活的久啊。」

他嘲諷地笑著，目光轉移到三人身上：你們本就是為祀天殿而生的，本來不該有這個選擇的權利。若不是因為六十年前那場大戰……總之，觀星台的八位殿下自那以後，決定給你們一次選擇的機會，下定決心後，再不可更改。」

翻過石壁去便是祀天殿，莫燚甚至已經看見了一片瓦片。

可現在，他們站在這裡，陷入迷茫，不知來處，不知歸路。

不知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