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隊的人各有說法，一個一個傳，不長的隊伍傳出了千奇百怪的話。

「這是怎麼了？」

「不知道啊，這孩子說他幫不了，還要給錢！」

「我湊，這是要搶劫？」

「我的媽，這光天化日之下的，用不用報警啊？」

「報個屁警，萬一都是誤會呢，你想報假警，體會寧城警局的厲害嗎？」

「再說了，這時候都下班了，別給人家添亂了。」

秦意見這些人沒報警，鬆了口氣，問，「西辭，他做了什麼啊？為什麼幫不了？」

「……」

顧西辭看了看對他褒貶不一的這些人，他看著痛苦的中年人，沒說的太明白，「有些事情是你和你妻子的事，既然選擇事業，那就別想孩子，魚和熊掌你都想要，天下有那麼美的事情嗎？天王老子都不敢這麼想。」

人總是在給自己計劃，畫大餅，知道自己完不成，難不成就把這一切歸於運氣，完成了就歸於自身實力。

中年人嘴角顫顫，像是要哭了，他去了好幾次道觀，都沒人幫他。

他語氣要哭了似的，眼神空洞，「古………古曼童，我們……供奉了古曼童。」

話音剛落，他身後排著隊的人離他好遠了，誰都怕這霉運落在自己身上。

眾人各有說法，無非是站在正義的角度，而顧西辭反其道而行之。

他十分冷靜，甚至有點尖銳，「你選擇了事業，犧牲自己孩子，為什麼現在還要找人救你的孩子？我算的不錯，你還去找了清水觀的觀主朱秀秀和靜廉觀觀主的蘭鴻之吧。」

眾人一看中年人你怎麼知道的表情，心道，好傢夥，這孩子真是個道士啊，還好剛剛沒得罪。

這年頭得罪什麼都好，千萬別得罪有本領的道士。

否則他們給你使絆子，你都找不到原因。

你說可怕不可怕。

顯然是可怕的，這邊近一半的人都白了臉。

「是的，」中年人頂著一張哭喪臉，哭著懇求道，「多少錢我都願意給你，求求你，救救我。」

圍觀的人見他哭得這麼慘，也動了惻隱之心，「這位同學，你就幫幫他吧，你看他這麼可憐……」

顧西辭面無表情，沒有剛剛笑的春風和煦，而是冷心冷情一般，他語氣冰涼，「你真想我救你，不會在這裡用道德綁架我。」

「不是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

「愛救不救，大兄弟，咱們找別人不找他了！」

「真是稀奇，我就不信沒人能救得了他。」

顧西辭被這麼針對，秦意都要生氣了，算卦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事，這群人究竟是怎麼回事？

顧西辭半點不介意，他想了片刻，覺得自己沒必要為了一個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的人生氣。

一個人，自己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難不成還指著誰替你惦記？

他語氣舒緩，話卻令人不寒而慄，「王先生，你的孩子們有沒有在夢裡，求求你，放過他們。」

中年人癱倒在地，他是仰頭倒下的，那些幫他說話的眾人驚恐萬分。

結合著顧西辭的話，這個人居然把自己的孩子做成了古曼童，那是什麼殘忍的父母才會這麼做啊！！

而且孩子還不止一個……

因為有細心的，比如那位一直沒走的溫和少年注意到了『們』這個令人心碎的詞。

秦意表情冷酷，狠狠的踩了一腳正義之人，「未知全貌，不做置評。」

眾人：「……」

幫這位王先生說話的人臉都綠了，尤其是，就要被正義感浸潤的，要動手的一些人。

中年人失聲痛哭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幾乎要癱倒在地，這一幕，引得幾個穿便衣的人的注意。

「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就當給我的孩子們一個安息，讓他們放過我吧。」

其他人看的於心不忍，一想到看著老好人似的，居然對自己親生孩子下手，心裡冷的跟塊冰似的。

多狠的心，那可是自己的骨肉啊！！

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

顧西辭坐著書包，他語氣緩和起來，「可是，這個事情不是一句我錯了，就能夠被原諒的事情啊。」

偷一塊橡皮，一根鉛筆，說一句對不起，得到一句沒關係，這畢竟是小事情。

而偷了孩子們的光陰來完成自己的事業，也許猶豫掙扎過，但是已經選擇，根本沒有把飛出去的箭拉回來的機會了。

不過，顧西辭想起老頭子給他立的規矩，他不想給這對父母機會，很想給那三個孩子機會的。

無論，你死之前受了多大委屈，犯下殺孽的鬼怪和妖都無法逃脫被關押的規矩。

「秦學長，你能幫我買個手機和手機卡嗎？」

顧西辭語氣溫和，把身份證交給他，秦意點點頭，有些明白了顧西辭的意思。

眾人看顧西辭語氣這麼溫和，一時間，臉燒的滾燙。

太陽已經落下山了。

中年人似乎知道自己要得救了，「謝謝謝謝謝謝……」

顧西辭沒吭聲，被這人捏著軟肋，氣的胸口憋悶，他移開了目光，「下一位。」

溫和少年看看沒人有臉上前，於是，沒參與討伐的他上了前。

就在此時，那個沒有付款的女人跑了回來，臉上的表情驚慌失措。

一來就是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奶奶，我奶奶真的裝的，對不起，我沒想到醫生會和她一起瞞我。」

顧西辭沒介意，而是很高興的開口道，「沒關係，請把錢付了，否則，你未來幾天可能會倒霉。」

女人：「……」

你語氣，你這話，可一點不像沒關係。

是她沒付款，語氣陰陽這位道士的，他不生氣就好，當即女人就把好幾張百元大鈔被放在桌子上。

溫和少年看著老鬼被拍得起來又坐回去，差點沒忍住笑出聲，憋的胸口疼。

顧西辭挑挑揀揀，把幾張好看的拿走了，剛好就一共五張放回兜里。

「無功不受祿，五百元是算卦的，我還有話沒說完，你奶奶會長命百歲，但其中必須有你陪伴。」

女人點點頭，拿起了多餘的錢塞進兜里，眼眶通紅的看向一邊，「這人怎麼了？癲癇犯了？」

眾人有沒忍住的，顧西辭就是故意笑的，他幾乎要被這個中年人氣暈了。

「你叫什麼啊？」

「顧西辭，」顧西辭笑完了，反問，「你呢？」

本不打算暴露自己的溫和少年：「……」

這個反問太淡然了，他不好意不說。

「我叫穆宥。」

穆宥語氣溫和，這世上大概有一些人，氣質拿捏的死死的，能壓倒一片人。

「求什麼？」

「未來。」

顧西辭嗯了一聲，拿過穆宥的簽，「清水觀和靜廉觀不會收你的，你來了，一些警告也就來了。」

穆宥：「……」

顧西辭見秦意回來了，給他拿著手機，正在插卡，繼續道，「白……」

穆宥沖他笑笑：「不用說了不用說了，我馬甲一會兒被你給掀了。」

顧西辭點到即止，顧客不用說，那就不用說，「那就給錢。」

老鬼被那中年人哭的腦殼子疼，把耳朵關了，剛一打開就聽顧西辭的話。

他滿臉莫名其妙，小崽子說給錢的時候，總有種打家劫舍很久的強盜味道。

穆宥付好了錢，往秦意身邊一站，看那表情好像他們才是一隊的。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