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秦君珩還是依著南北簡單梳整一翻，才出門。

他用一根絲帶簡單的半紮起幾縷頭髮，穿著白底綉著金邊和狐狸樣圖案的寬袖長衫，腰間是狐狸圖案的金腰帶，手裡有一搭沒一搭搖著畫著山水圖的摺扇，平添了幾分風流。

南北雖然一直腹誹他家公子，即使寒冬臘月也搖著扇子，卻又不得不承認，他家公子搖扇子的時候就是好看，即使什麼都不做，就看著也夠賞心悅目的了。

有那麼幾分公子世無雙，陌上人如玉的意思。

但常年跟著他家公子的南北，卻深深明白，表面！這都是表面，虛假的！

「秦公子好。」自從走出府邸，迎面遇見的老老少少，但凡在凌都城常住的都畢恭畢敬的喊一聲「秦公子」。

而秦君珩也都一一點頭回應。

自從兩年前秦君珩創立狐門鏢局，並且在兩個月內兼並整個凌都城大大小小的鏢局後，秦君珩的名字，便被人記住。

但秦君珩得眾人如此尊敬，並不是因為他的權力有多大，而是因為他在凌都城這兩年，荒年開倉放糧，創辦收容所，救助失親孤兒……

因此，秦君珩也是普通百姓眼中便是個樂善好施的大善人。但又因為秦君珩經常出入風月場所，偏愛迎春樓的小倌，於是在富家公子及小倌們的眼裡便是「秦大官人」，甚至以與其共度一夜為目標而奮鬥。

「噗噗～」南北不由感嘆，「您這離開凌都這麼幾個月了，上一次街，還是如此熱鬧。」

兩人已經走到正街上，街上人來人往，為了秦君珩駐步的男男女女也不少。

雖說秦君珩不好女，但不妨礙那些小姐們多看幾眼，飽飽眼福。

「嗯，是很熱鬧。」秦君珩接了樓上一位富家公子拋的媚眼，對他含笑點頭，竟讓那位公子激動的差點暈過去。

南北:……

「公子，」南北東瞧瞧西看看，離開凌都城好幾個月，變化雖不大，卻還是有的，「不知道今年的收成怎樣，我看這貨賣的是越來越差了。」

「嗯。」秦君珩輕輕搖著扇子，街上叫賣的小販不少，賣的貨物卻不算好，店鋪也變了好幾家，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經營不下去了。

如今百里王朝建國不過五十餘年，老皇帝又去的早，留下個太子尚未成年，這少年天子，諸多禁錮，攝政王監國，上不信任，下不服氣，朝堂不安，京城尚且只能維持表面平靜，而遠離京城的凌都又怎能得到朝廷的庇護，在亂世中求一安穩富裕？

「收成若好，」秦君珩有些微嘆息，「強盜一來，也變不好了。收成若不好，強盜便會多起來，左右都難。」

「也是。」南北點頭，秦君珩這些年救助了那麼多人，可人是救不完的，朝廷一天不安，江湖一日不平，那百姓便無一日好活。

「回去告訴帳房一聲，」秦君珩看了一眼街角要飯的老乞丐，道，「今年鋪子和莊稼的租金減半。」

「是，公子。」南北對他家公子時不時減租金的行為已經見慣不慣，所以沒有多言便應下。

「秦大掌櫃的，您來啦。」說話間，兩人走進了凌都城最大的一家兵器鋪，店鋪的夥計一見秦君珩便迎了出來。

「嗯。」秦君珩點點頭，走進鋪子四處看著，「你這裡有沒有不錯的劍？」

「有的有的。」夥計喜上眉梢，「這種東西我們掌櫃的一般放在裡屋，還請秦大掌櫃的稍等，小的去尋掌櫃的來。」

「去吧。」秦君珩點頭，夥計極其有眼色的一溜煙跑去後院，還不忘叫別的小廝給秦君珩上茶。

「公子，您買劍做什麼？」南北看著掛在牆上的劍問，這些劍看上去的確一般。

「送人。」秦君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隨即皺眉，連這種鋪子都只能拿出陳茶來招待客人了。

又瞥見對面牆上掛著原本不配掛上牆的劣質兵器。

秦君珩不由的嘆息一聲。

「送誰？」南北隨口一問，忽然又想起什麼，「您不會送昨天那個人吧？」

「嗯。」秦君珩擱下茶杯，點頭，他昨天見那人打鬥就覺得那裡奇怪，今日經南北提醒才意識到，比起黑不溜秋的長刀，那個人或許更適合一把劍。

「不是吧？」南北瞬間把目光收回落到秦君珩身上，蹲在地上看著他，「您看上他了？」

「他好看。」秦君珩是這樣說的。

南北:……

「秦大掌櫃。」剛好這個時候，兵器鋪掌櫃帶著夥計，抱著三個劍匣出來，打斷了兩人的談話。把劍匣全部擺在秦君珩面前，小心翼翼的打開，「這是我們這裡最好的貨，您看看有沒有看的上眼的？」

秦君珩站了起來，劍匣里的劍看上去都差不多，拿起一把打開，劍是好劍，但配不上人。

簡單挑選了一下，秦君珩拿起其中相對最好的一把，「這個怎麼賣的？」

「既是秦大掌櫃您要，那便二百兩銀子即可。」掌櫃的雖笑著，可眉宇間總有幾絲愁緒。

秦君珩把劍放回劍匣，對南北道，「阿南，隨夥計去付賬。」

「是，公子。」

南北便隨著夥計走了，別的小廝也上前把剩下的劍匣抱回去，掌櫃的見秦君珩走到掛兵器的牆面，也跟了過去。

「秦大掌櫃還需要什麼兵器嗎？」掌櫃的問，「這裡的都不怎麼樣，您要是還需要別的告訴小的，小的去給您尋。」

「發生什麼了？」秦君珩卻問，「連這等兵器都能被掛起來。」

牆上掛著的是一般的大刀和劍，平時都是放在箱子里，半錢銀子就能買那種。

在秦君珩離開凌都之前，這等貨物是遠遠上不了牆的。

「這……」掌櫃的斟酌片刻才說，「前段時間，來了不少人買走好的兵器，現下貨還沒到，只能將這些擺上去。」

「若貨是被買走的，你又何至於滿臉愁容。」秦君珩毫不留情的戳穿，「新貨還沒到？掌櫃的莫不是忘了在下是做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