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哥哥，要孔明燈嗎？」

「好啊，給我兩個。」

白則安付完錢，便給了一個孔明燈給季來之，天空中已經有零零散散不少孔明燈了，白則安看著這個同現代幾乎沒什麼區別的孔明燈，不禁有幾分親切感。

「我以前也放過這種燈。」白則安說道，「不過陪我放燈的人已經不在了。」

不在了，那個人會是誰呢？季來之無從得知，但是他很慶幸，現在站在白則安身邊的至少是自己。

「來之，你知道嗎，這種燈上是可以寫字的，寫下你所希望之事，讓孔明燈升上天，你的願望就會實現。」白則安看著手中的燈，好像自己曾經真的透過孔明燈實現過什麼願望一樣。

可實際上他沒有，他希望身邊的人都不要離開，但是所有人，從帶著他放燈的那個人開始，爸爸媽媽，爺爺奶奶，所有人都以不同的方式棄他而去，很多時候你以為的離別是鄭重其事，實際上卻是無聲無息的，

手頭上沒有紙筆，白則安讓季來之將願望許在心裡，然後放飛了孔明燈。

兩盞孔明燈搖搖晃晃的上升，最後越飛越高越飛越遠，最後變成了天空中的兩顆星星。

「走吧。」白則安也不問季來之許了什麼願望，他從點燈到最後離開，神情一直很平淡。

季來之卻覺得他很憂傷，那是一種細細的，淡淡的，他卻沒辦法忽略掉的憂傷，讓他的心絞成一團。

「師兄。」季來之幾乎是立刻拉住了白則安的手，他總覺得，白則安這個轉身，就是離別。

白則安轉過身，他有些不解：「怎麼了？」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所以你哪裡也不要去，好不好？

「我知道了。」白則安淡淡的笑了笑。

但是，誰會一直呆在誰身邊呢，先不說季來之在現代，只是他筆下的三個字，就算是在這裡，在這裡，季來之也不可能永遠呆在雲別，他寫的那幾條線，總有一條，會送季來之離開，或許結局會變，但是季來之還是會經歷所有為他設計的橋段，就像上次除祟時一樣，季來之還是會跟過來。所以他還是會走的，會去落花山莊，會遇到他命中註定的人，總之，陪伴著季來之的不可能是自己這個bug。

「季來之，我以前從沒想過你原來這麼粘人。」白則安回牽了季來之的手，明明天氣還沒轉涼，小孩的手卻是冷冰冰的。

季來之再一次傻了，師兄牽我了！

一個長相清冷，穿著白色素衣的男人，牽著一個同樣著著淺色衣衫的少年，穿梭在夜市之中，明明兩個大男人拉著手是那麼不合常理的一件事情，放在這兩人身上卻並無違和感。

夜深了，不知到了幾時，一條花燈的隊伍，從雲街盡頭走過來，白則安從來沒見過這種花燈遊街。

各種各樣用紙糊的彩色花燈展現在他面前，蓮花燈，龍燈，搖搖擺擺的走過來，然後熱熱鬧鬧的走過去，消失在雲街另一頭。

「我從沒見過這些，今天是什麼節日嗎？」白則安說道。

然後他看見季來之笑著說了兩句話，卻是沒聽清，周身人太多，燈隊旁邊還有奏樂的樂隊。

白則安大聲問：「你剛剛說什麼？」

季來之用手擋在嘴邊，湊近白則安的耳朵，他說：「是雲澗山神嫁女兒的日子！」

白則安突然反應過來什麼，他才發現身邊都是一對對璧人。

雲澗山神嫁女兒的日子，民間的節日，俗稱雲澗之喜，燈會遊街到最後會有一場點燈儀式，有錢人若是能作為見證者，將終成眷屬。

白則安自己寫的，他記得一清二楚，因為這個燈會，是季來之和白鷺秋，一起看的。

而此時此刻，白則安發現，當時自己主動牽上的那隻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將他的手緊緊包在其中，不再冰冷，而是有些滾燙。

「你今天，是特地帶我來看燈的？」

季來之不答，反而拉著白則安跟著人流走。

「師兄，點燈儀式要開始了！」

白則安被拉著往前走，腦子卻還沒轉過來。

季來之帶他看點燈，這河裡嗎？

白則安表示，我不李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