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溫賀初相識那年，他因為聯考失利被趕出家門，溫賀晨跑時路過給瑟縮在門外的他遞了一塊麵包。

那時的溫賀重點大學畢業，是家長口中品學兼優的學長，許舟道過謝後第二天給他送了一盒車厘子，他收後卻並未道謝。

許舟覺得這人未免過於沒有禮貌，直到一周後的清晨母親一把掀開許舟的被子指著太陽說：「懶狗，就知道睡，我問你你小子啥時候認識溫家老大的，人嗓子還沒好全乎聽說是幫你補課二話沒說就答應了。」

原是啞了……

許舟心中愧疚，上課時總不想多添麻煩，溫賀看出他不懂裝懂生了氣，啞著嗓子說：「許舟，我寫2你說對，我寫13你也說對，如果你不想學可以說出來，不要敷衍我。」

許舟聽出他生氣，忙解釋，對方張惶失措的模樣讓他明白許舟確實並非敷衍，於是嘆了口氣：「是我講快了。」

再聽課時許舟不敢敷衍，一個假期的功夫過去，再回學校時班裡幾個復讀的老同學看著許舟的成績不免吃驚。

「許狗，你不是不作弊嗎？」

「你懂個屁，老子開掛了。」

而後一年，溫賀雖在外讀書，但總會不時打來電話詢問他學習情況，偶時也開玩笑和許舟說這是最關鍵的一年，不要想著戀愛，卻被許舟搪塞過去。

許舟很不喜歡這種話題，因為他心底藏了許多不堪的東西。

許舟的模稜兩可似乎觸了溫賀的底線，忽然有一天他似乎喝醉了，打電話來，只問：「你談戀愛了？」

溫賀這問法讓許舟沒由來生氣，許是那質詢的語氣，也許是那無緣無故的指控，心中無端端生出些委屈，一種莫名的反叛讓他下意識回道：「談了，怎麼了，關你什麼事。」

對方似乎愣了一下，過了許久都沒有回覆，許舟覺得自己該掛電話，可卻總放不下心，也不知究竟是為了什麼。

許久，他終於聽到一聲嘆息：「許舟，我教了你一個假期，你好歹考出點成績別讓我覺得自己是個笑話。」

許舟心中一澀，暗罵自己狼心狗肺，囁嚅許久才說：「你老管我做什麼。」

自那以後溫賀再沒給他打過電話，人此生總是遇見許多過客，可許舟總下意識覺得這個學長不是到點下站的普透過客。

拿到通知書的那一天他欣喜若狂，第一件事確是破天荒的拍了照片通知書的照片給溫賀發了彩信，對方只會了一個好，他心中莫名其妙酸澀，難受之餘竟堵著一口氣再沒理過溫賀。

他以為自己和溫賀再相遇是在大四秋招那年，溫賀以葉氏分公司公司HR的身份來學校招聘。

可視線落在手機上，隨著指尖上下翻動許多照片入眼，分明是他大一大二的日常寫照。

照片並不清晰，甚至有些看得出照的十分匆忙，只大概能看清自己的輪廓，可數量卻不少。

小到刷牙洗漱，大到辯論競賽，竟應有盡有。

溫賀在監視他。

可怕的念頭如毒蛇般纏上心頭，背脊忽然開始發涼，前一刻他還陷在回憶的溫情中，下一刻卻被迅速拉回殘忍的現實。

他聽見一聲粗重的呼吸，嚇得心頭猛然一條，手不由得哆嗦起來，他回過身，還好溫賀沒有醒。

再往後看，這些年風風雨雨皆被記錄在相冊，可有一段時間的照片卻離奇失蹤，疑惑轉瞬即逝，他又看向近些天。

八月初三，他舞台劇首映的那一天。

他記得溫賀說有急事不能來，可他卻在溫賀手機上看見了他在後台化妝的照片。

後台一般不允許外人進入，他到底哪裡拍到的。

正疑惑著，一個可怖的念頭又浮上心頭。

既然他無時無刻在監視著自己，那他就該知道後台視頻是別人合成的，可他還是依次作為借口謾罵侮辱自己。

他到底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