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噩夢了
小說: 小男友是巧克力味的 作者:楼台许许 字數:2060 更新時間:2022-03-08 02:15:06
「我都聽你的,好不好?你說錢怎麼花就怎麼花,別生氣?」沈芸清反手抱住那明顯比自己瘦小的腰肢,細聲細氣的發嗲。
她不知也無暇顧及自己的兒子是如何精神恍惚的回到學校的,或者,兒子於她只是一個稱呼,一個可以帶來利益的工具吧!
程慕清昏昏沉沉的倒在上鋪,在走廊里來來回回的腳步聲里,陷入無邊黑暗的夢境。
年幼的記憶殘缺不全,只有些碎片偶爾略過,像黑白電影中的情節。
他坐在冰涼的磚地上,耳畔是男女粗魯激烈的對罵。被隨手扔過來的杯子不偏不倚的砸在額角,鮮血流下來的一刻,他嚇的哇哇大哭,喊著:「媽媽,媽媽……」
沒有人理會他。
畫面一轉,他因為不小心打碎了一支口紅,又被罰站牆角。晚歸的父親醉眼惺忪回來,正撞了槍口,母親未撒完的氣找到了發泄口,如泄洪般的噴涌而出。
男強女弱的打鬥中,他被母親拉來做了擋箭牌,結實的實木板凳砸在他的背上,他趴在地上,失去知覺……
無盡的黑暗裡,疼痛,傷心,害怕,卻沒有人來救救他。
他跑啊跑,跑啊跑……
黑暗如影隨形,彷彿在無聲的告訴他:別跑了,你跑不掉的……
留下來吧,留下來吧……
不,不,我不要留下來,我要去追尋太陽。
哪怕山高路遠,哪怕遍體鱗傷,哪怕死去……
我也要離開這黑暗的一切。
他被用力的搖晃著,想起身,身體不聽使喚的一動不動。
焦急、恐懼中,他咬了舌尖,細微的血腥味瀰漫在口腔里時,他大汗淋漓的從黑暗中掙脫出來。
「程慕清,程慕清,醒醒。」劉子陽的臉分成了四個,在眼前重疊著,嘴一張一合的喊著他的名字。
他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回到現實中來。
「沒事,做噩夢了。」努力在臉上擠出一個笑容,程慕清嗓音沙啞的安慰著舍友。
劉子陽重重的跳下床,心有餘悸的說:「你剛剛嚇死我了,叫了你好多遍都不醒,都差點要找老師來。」
程慕清一動不動的躺著,額頭的冷汗順著慘白的面頰流進後頸,被皮膚吸收幹凈。
很多年沒有做過這些夢了,他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原來它們只是隱藏了起來,只待合適的時機,把他重新拉入黑暗中。
手機響了,是賀海舟打來的。
他咳嗽了一聲,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的接起電話:「喂,哥,信息?我睡覺來著,沒看到,不知道怎麼了,就困的很,睡過去了,嗯,沒事,好,好,哥再見。」
掛了電話一看,果然手機上有好多條未讀信息。
這件事他不打算告訴賀海舟,自己處理就可以。
母親回來最多無非是要錢,他儘力給些幫助也沒什麼。身體髮膚都出自於父母,付出些金錢又有什麼關係。
忐忑不安的到了周末,上次送過錢後,母親再也沒有找過他,連電話也沒有打過。
他朝賀海舟撒了謊,說周末有同學過生日,約了一起吃飯。
偷偷的來到他訂的酒店,一打聽,才知道那對夫妻第二天就退房走了。
茫然的走在周末熱鬧的大街,他想當街放聲大哭。失望過後希望,渺茫脆弱,經不起一點風吹草動。
如今希望破滅,他依舊勸解自己,母親一定是著急回去還債,所以忘記和自己告別。
沒關係的,只要聯繫上了,還是會見面的。
他們約定好要一起吃飯的。
身後傳來車喇叭的聲音,程慕清回頭看,是王齊。
他停下來。
王齊打開車窗伸出頭來,盯著他那神情恍惚的狀態,皺眉問:「怎麼了一個人在外面?你哥呢?」
「我哥上班呢吧?我這周有事,沒去他哪兒。」
「上來,去哪兒我送你。」王齊擔憂的說。
去哪兒?他是要去哪兒來著?又能去哪兒呢?
「那……送我回學校吧。」程慕清拉開車門坐進來。
校門口很快就到了,程慕清說了聲「謝謝王齊哥。」開門走了。
留給王齊一個孤獨的背影。
王齊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倆人吵架了?不能吧,賀海舟拿小孩當寶似的。
小孩單方面反悔了?被同學發現了?也不像呀!
他搖搖頭,明天見面問問當事人不就知道了嗎?
現在他得趕緊走了,林澤還在醫院門口等他去接呢。
車拐進大路,急速的匯入車流。
「噹噹噹噹噹噹……」賀父剁肉的聲音傳進客廳,沙發上的劉美麗大聲問著:「清清怎麼沒一起回來吃飯?」
賀海舟端著一杯水,靠著門框,無精打採的說:「他今天有同學過生日,要一起聚餐。」
「沒有吵架?你沒欺負他?」劉美麗問道。
賀明月噗呲笑了,「媽,別人都是怕自己兒子受欺負,你怎麼老擔心別人兒子受氣。」
「那能怪誰?還不是他不爭氣,又領不了證,我不得老擔心兒媳婦跑嗎?這該怪我還是怪他?」劉美麗生氣的說,她一聽這話就氣不打一處來。
眼看小事要變大,賀海舟擺出一副知錯的模樣,「怪我,怪我,那個我下周一定帶人回來吃飯。」
「下周自己一個人就別回來了,丟人。」
「得令,那半個人能回來嗎?」賀海舟故意問老媽。
說完就跑,多年的經驗深知,跑的慢了會挨打。
果不其然,剛閃開的地方落下一個半斤重的蘋果。如果沒跑, 估計得腦袋開花。
老太太這脾氣越來越暴躁了,還得是程慕清在,輕聲細語的說著話,哄的老頭老太太那叫一個高興。
但小孩最近好像有點不對勁兒,他的第六感老是不踏實。
也不是他多心,那天那個電話,雖然聲音是剛睡醒時的沙啞,可總能聽出和平時不一樣。具體哪裡不一樣,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到。
可不管他如何追問,程慕清都說沒事,只是累了。
再後來,也如常的發信息打電話。但就是感覺那裡怪怪的。
越是想不到原因就越是心不安。
美味的餃子吃到嘴裡都沒有滋味,他幹巴巴的嚼著。
不行,明天忙完了得去趟學校,親眼見見人是否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