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芸清躺在床上，脖子裹著紗布簡單的包紮起來。她雙目失神瞪著天花板，只偶爾發出抽噎的一聲，證明她還活著。

100多萬的高利貸啊，上哪兒去籌，這是要她的命呢。

金飛端來一碗熱牛奶，又換上一副溫柔的面孔，扶起她慢慢喂著。等她喝完了，才假裝為難的說：「其實我有一個辦法可以借到錢，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同意？」

「你有屁就放，我不同意難道等著被砍手？」沈芸清說話太用力，傷口拉扯的疼了，嚇的她趕緊捂。

「你看，你兒子的男朋友挺有錢，借給我們點還債也說的過去吧？畢竟你是他丈母娘。

「放你娘的臭狗屁，誰特媽是他丈母娘，我兒子是男人，兩個男人在一塊兒是變態。」沈芸清怒火中燒，破口大罵著金飛。

金飛兩手一攤，聳聳肩無所謂的說：「那就等著半個月後被砍手割舌吧，跑是跑不掉的，他們的手段你也聽過。我反正妻兒全無爛命一條，死就死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只是可惜了你，兒子挺孝順，男朋友又有錢，以後畢業找個好工作，還能跟著享福呢。」

沈芸清聽到這裡，嗚嗚嗚嗚的哭聲更大了。誰說不是呢，先看好日子要來了，這下全完蛋。要是被砍掉手割了舌，就是吃山珍海味也不香啊。

她考慮著，其實不過是想想自己的難處，又想想別人的善良，擔心的問：「那如果他不借給我們錢呢？」

「有你兒子在手，他敢不借嗎？多少錢他都得借。」金飛嗤笑著，把握十足的說。

一個枕頭砸過來，越過金飛掉在了地上。

憑著直覺，金飛知道沈芸清應該是同意了。他抓住機會趁機添一把火，以便讓沈芸清更堅定，「芸芸，你想想要是沒有了手，以後咱倆還怎麼活呢。清清是你的兒子，也就是我的兒子，我是不會傷害他的。我們先好好和他說，如果他不願意借錢，我們也只是把他騙過身邊來看守著，然後去找他男朋友借錢，等錢一到手，就讓清清回家了。我發誓，絕對不會為難清清的。他男朋友那麼有錢，拿個200百萬出來，也不受什麼影響，可我們就不用被砍手了呀！」

一個愚蠢的女人，一個狡猾的男人，一對自私自利的混蛋。

不想著腳踏實地掙錢養家糊口，只看別人風生水起而心懷嫉妒。夢想著不勞而獲，甚至不惜鋌而走險傷害家人。

事情敲定好，金飛馬不停蹄的訂票，催促著沈芸清上路回家。

天氣漸暖，風柔柔的有些許的溫軟和淡淡的清香。樹枝上，樹芽慢慢的長大，一個個都變成了一片片小樹葉。校園的花壇里，小草慢慢地從土裡鑽了出來，含羞帶怯的花骨朵努力綻放著屬於自己的美麗。

樹下的長椅上，坐著三三兩兩的同學。程慕清和劉子陽坐在離教室最遠的那張椅子。

「你給我看看，我左眼皮怎麼一直跳呀？」程慕清閉眼仰頭離劉子陽近些，好讓他看清楚。

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灑下來，給程慕清的臉鋪上一層金色的光，微顫的長睫毛像小扇子似的鋪開來，落下重重的陰影。

劉子陽看了看，沒看出來:「哎呀，這哪能看出來，這隻能你自己感受到。左眼皮跳是好事，我媽說的。」

程慕清掙開眼睛，烏黑髮亮的瞳仁滴溜溜轉了一圈，好事？快過生日了，這應該算好事吧。

「欸，聽說了嗎？昨天晚上隔壁宿舍有人搞基，被宿管發現了，直接就上報了學校，不過到現在還能聽到處罰結果。」劉子陽神神秘秘靠近他，小聲的八卦。

程慕清心猛地揪緊，彷彿被發現的是他一樣，「那學校會怎麼處理這事兒？」

劉子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搖頭晃腦又伸伸懶腰，「誰知道呢，其實這有什麼，喜歡男的還是女的，是人的自由，又不妨礙什麼。要我說，學校就不該管那麼寬。」

因為這句話，程慕清的心倏地平安著地，看，還是有很多人能接受包容這種不尋常的感情的。

「走，我請喝飲料。」程慕清心情好的冒泡，決定今天奢侈一回。這些日子，因為欠了賀海舟的錢，他吃飯都撿最便宜的，連零食都不捨得買了。

劉子陽一把攬住程慕清瘦弱的肩膀，帶著他往便利店走去。

周五的校門口熱鬧非凡，一個瘦小的男子鬼鬼祟祟躲在馬路對面的甜品店，綠豆眼裡閃著精光。正一眼不錯的看著離校的學生們。

賀海舟停車熄火，下車活動著肩膀，今天坐了一天，頸椎酸痛的很。

他似有感應的四處掃過，沒發現什麼異常，但莫名的有種被窺視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金飛一眼就認出這個開著奧迪的男人就是上次在海邊和程慕清在一起的人。他激動的差點失了態，這下錢有地方借了。

程慕清蹦蹦躂躂出來，輕車駕熟的開門上了副駕駛。

隨後，賀海舟也上車。

車發動的那一刻，金飛衝出甜品店，飛速彎腰鑽進一輛等在路邊的計程車。急忙催促著司機：「師傅，跟著前面那輛奧迪。」

計程車司機有經驗的計價起步，還不忘提醒後座的乘客系好安全帶：「坐穩扶好，您就放心吧，還沒有我跟丟過的車呢。不過……前面那車主你認識？」後面的話就純屬是八卦套話了。

金飛是什麼樣的人？三教九流里爬出來的人精，他嘿嘿幹笑幾聲，「剛上車那小孩是我侄子，跟家裡說他做兼職呢，也不告訴是什麼兼職。這不，家裡人不放心，讓我來看看嗎？」

「哦，理解理解，現在的孩子們膽兒太大，是得看緊點。行了，看我的吧。」司機一聽不是追債尋仇之類的，放下心來，計程車開出了跑車的速度，緊緊咬著前面的大奔，居然愣是沒跟丟。

大奔進了一個高檔小區，計程車司機在門口停下來：「就是這了，這裡面計程車不讓進，你自己走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