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行卡和密碼手錶等值錢的東西都放在整齊的被子上面。手機里賀海舟的聊天記錄全部刪去，從加上微信開始，一幀幀一幕幕都在眼前回放，程慕清放聲大哭，直至精疲力盡。

手機的指紋解鎖關掉，改用最原始的數字開機密碼。

把偷拍金飛的身份證件發給董正正，語氣隨意的說這是他媽媽現在的男朋友，怕媽媽發現不高興，先讓董正正給保存著。

摺疊水果刀揣進褲兜。

他給奶奶爺爺打了電話，叮囑他們一切都要好好的，按時吃藥，開開心心的。

最後的最後，他顫抖著給賀海舟發了條信息。

——哥，我們分手吧。我要聽奶奶爺爺的話，結婚生子過正常的生活了。不要再來找我，我也不會再見你的。

發送鍵摁下的那一刻，他淚流滿面：向日葵要放棄他的太陽了！

刪好友拉黑名單，手機關機，程慕清邁開大步走了出去。

既然一切由他而起，那就讓他來結束吧！

他打車來到約好的地點，城市邊緣一個工廠。

推開生鏽的鐵門，「嘎吱」聲驚動了牆角的耗子，幾道黑黢黢的影子飛快的沿著牆角四處竄去，鑽進不知什麼地方躲了起來。

金飛從四樓探出那凌亂炸毛的腦袋，招呼著他：「清清，這裡。」

樓梯上滿是灰塵，一腳下去白色的鞋子就變了顏色，證明著它已經廢棄已久。程慕清木然的一步步跨上去，無懼無畏上到了四樓。

這裡曾經應該是一間辦公室，寬大敞亮，牆角放著一排沙發，靠窗有三張辦公桌，和幾把椅子。可能是年久失修加之人為破壞，窗戶的玻璃幾乎碎完了，帶著黃沙的風肆無忌憚的刮進來，給這裡更平添了一抹荒涼。

沈芸清金飛各坐一把椅子，正等著他的到來。

沈芸清還是一副哀愁可憐的模樣，金飛卻趾高氣傲起來，看到程慕清進了屋，他站起身圍著程慕清轉一圈，嘴裡嘖嘖有聲：「你這男朋友不行啊，為了這麼點錢，說分手就分手，一點情分不講。沒關係，我和你媽媽替你討回公道，一定讓他付出代價。」

「我們的事不用你管，你是誰？有什麼資格管我的事？」程慕清已然豁出去了，斬釘截鐵的說：「我來就是要告訴你們，錢我一分沒有了，你們更別想打他的主意。」

「看看，還挺橫，不過你還是嫩了點，來都來了，沒錢就別想走出去了。」金飛奸笑著看著送上門的程慕清，彷彿看到了一摞摞的鈔票。

他沒主意到程慕清的手悄悄伸進褲兜，攥緊了水果刀。

沈芸清悄無聲息的溜到門口，擋住了兒子的去路，「清清，媽媽也不為難你，你聽話好好在這裡呆幾天。等我們拿到錢，就放你回去，你放心，媽媽不會傷害你的。」

程慕清死死盯著沈芸清的臉，眼神不可置信的震驚猩紅，掏出水果刀，刀刃貼著手腕的動脈，「你確定一定要這樣嗎？那如果我死了呢？」

沈芸清驚叫一聲，飛身過來搶刀。金飛從後面猛拽他的胳膊，手指脫力的瞬間，刀刃滑過掌心，一股鮮血噴到了地上。

緊接著，水果刀「噹啷」也掉落在地。

沈芸清手抖的翻了半天包，才翻出一包紙巾，她抽出一沓摁在傷口上，一邊著急的喊金飛：「你快想想辦法呀？他出了這麼多血。」

程慕清被扶到椅子上坐好，還沒等他從疼痛驚嚇中緩過來，一道繩子把他緊緊捆在椅背上，「你幹什麼？放開我，放開我。」

金飛用力在椅背後打好死結，拍拍手上的灰塵，又把程慕清的雙腿綁結實。粗魯的拉過他的傷口看一眼：「一道小口子，沒事，死不了。等會兒我出去買點碘酒紗布，現在最重要的是別讓他跑了。」

「你知不知道綁架犯法要坐牢的？」程慕清奮力掙扎著，可惜都是徒勞。

「綁架犯法？可是不綁架我連這個月都活不過去了，你說怎麼辦呢？本來是想好好和你們借點錢的，可是你們不借呀。我這都是被逼無奈，只能這麼幹了。」金飛搜搜程慕清，只搜出幾十塊零錢和一個手機。

金飛打開手機，惡狠狠的問程慕清：「開機密碼是什麼？」

程慕清扭過頭不理他。

手機對準程慕清的眼睛，又把他兩手指紋都試遍，手機還是沒能解鎖。

「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密碼多少？不說有你好受的。」金飛提升聲調問。

「你殺了我好了，我今天來就沒打算活著出去。」程慕清說完就閉上了眼睛。

隨便吧，這糟糕荒唐的人生。

「你……」

金飛抬腳沒踹出去，沈芸清抓住了他，尖銳的大喊：「你答應我只要錢不傷害他的，你要是說話不算話，我就報警。」

金飛無語的看著這個愚蠢的女人，都到這一步了，傷不傷害都犯法，沒有區別。可他不敢說，他還指望沈芸清幫他看著人質，自己好無擔憂的去要錢。

「那你看好他，別讓他跑了。我想辦法把手機解鎖，給那人打電話要錢。」金飛走出去就想起什麼似的交代著：「他如果喊叫，你就把他嘴堵上，聽到沒有，如果被發現了，你我都沒好果子吃。」

「知道了，記得回來買碘酒紗布。」沈芸清慌亂的應著。

等到金飛下樓消失不見，沈芸清蹲在兒子身前，柔聲勸著：「清清，你聽話，我們只是要錢，拿到錢就走，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你乖乖的，媽媽不會傷害你的。」

程慕清透過窗戶打量著，這個地方選的太好了，工廠周圍幾乎都是廢棄的廠房，人跡罕至，他就算是叫也沒有人能聽到。

怎麼辦？怎麼辦？

他試著動動手腳，手腳被捆的很結實，使不上一點力氣。

手心火辣辣的疼，水果刀被金飛收走。

現在只能寄希望於媽媽心軟，偷偷把他放了。

「這是綁架，抓到是要坐牢的，你現在放了我，我不會說出去的。好不好？」程慕清盡量溫和的勸說，生怕沈芸清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