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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情不自禁地。

問出口的時候，不僅是白晝，朝言秀自己也愣了一下。

……到底在說什麼啊……

這樣沒頭沒尾的話。

對方投遞過來的錯愕的目光讓他想要撞牆。

怎麼就說出口了……

「沒、沒什麼，我要回去了。」朝言秀猛地站起，轉身就走。

因為站起得太快，他的眼前有一瞬間的灰暗。腦袋暈乎乎的，給他的感覺就像是——

碰見時的第一眼。

不真實的感覺。

包括他剛剛說的那些話。

飄渺，虛幻。

好像，根本就與自己無關，也不可能與自己有關。

他忽然就不明白了，自己最開始的那種想要靠近想要相交的慾望到底來自何處？

未免也太高估自己了。

無法理解，簡直就是自大。

踏出了第一步又能怎樣？與他不同的人還是與他不同，不能相交的人依然不能相交。

那眩目的光下的本質，他不再想看了。

不，不只是本質，他連表面都不想觸碰了。

恐懼，由何而來？不明。

說到底本就是……

……現在逃，還來得及。

再晚一點……再晚一點的話……

「我……」

再晚一點的話就——

「我可以、認識你嗎……？」

——

——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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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言秀一步也無法邁出了。

那句話里寄託著的情感化作枷鎖，將他禁錮於此。

好像是，有什麼沉重的東西，綁在他的腳上，透過他的皮膚，從血管，慢慢侵入。

佔領了胸腔。

朝言秀不知怎的有點想笑。

所以說，來自他人的情感是如此麻煩，不管他是否願意，都要像這樣將他囚禁。

但是，為什麼？

這種恍惚般的欣喜，到底從何而來？

「……為什麼？」

他轉過頭，面對著那張猶豫而緊張的臉，再次問出了這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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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溫逐漸升高。

陽光越過瓦房殘骸，直射在行走的身軀之上。白晃晃的，讓人有些睜不開眼。

兩個人並排，慢慢地走著。

「……我都不知道，原來這裡也有條路。」順著朝言秀來時的路往回走時，白晝看著錯落的廢墟，有些驚訝。

「是嗎。」朝言秀也有點驚訝。他一直以為白晝是和自己一樣，是從同一條路過來的。

況且，他也不知道，原來到達無名區還有第二條路。

「你是從哪走的？」

「圍牆那邊有個路口，我是從那邊走的。」

「哦……」並不知道是哪裡。

「……要去走走看嗎？」

「……」

於是兩個人又轉身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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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無名區。

朝言秀看著圍欄搖曳的花枝，突然想到，這好像是他們第一次，這樣正常地兩個人同時待在這個地方。

感覺說不上怪異，但多少有些彆扭。

這原本只屬於他的一方世界，竟然如此輕易就容納了另一個人。

「在那裡。」白晝指了一個地方。

朝言秀看去。

掩藏在磚牆之後，那是幾乎與他走的路相對的一條小道。

走進，無論是破敗的牆壁還是散落的石塊，都與自己走的那條路沒什麼差別。

但，無比陌生。

朝言秀看了看白晝。白晝對他笑了笑。

「我是迷路後走到這裡來的。

「這個地方很漂亮，也很安靜。現在想想，那次迷路也許是好事。」

腳下是沙沙的響聲。

他的言語平緩。

但沒再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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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即使已經遍體鱗傷，也不感到後悔嗎？

「……也許，是緣分吧？」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

緣分。

依然是一切的註定。

但是，消除了「命運」這個詞帶來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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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言秀低垂著頭。

半晌之後，應了聲：「……是啊，也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