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你們一定要保證人質的安全。警察同志，求求你們了，我就這一個侄子，他還是個孩子呢。而且家裡的老人身體都不好，受不了打擊的。」程志霞拽著小警察的袖子又開始哭哭啼啼起來，從昨天開始她就沒有停止過。

「你放心。」小警察不動聲色的抽回袖子：「我們一定以人質的安全為第一位的，不用擔心。」

賀海舟攙著程志霞上了自己的車，系好安全帶，他才看向程志霞，表態說：「你放心，錢我都準備好了，只要清清平安無事，就給他們。」

程志霞捂住臉，她不能再說什麼，至少賀海舟肯出那麼多錢來救清清，在這個節骨眼上，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就先放一邊吧。

「先去機場吧，我哥回來了。」程志霞無力的縮在座椅上，吩咐著。

出了這麼大的事，不告訴程志軍不行。

畢竟他是清清的親爹。

機場的接機口依舊人來人往，等待著愛人的男士手捧鮮花，翹首期盼著兒女歸來的白髮蒼蒼的老者，以及舉著牌子等待客戶的公司職員。

中國人的觀念里，團圓就是美滿。不信你看，連月亮圓了都要歌頌。人的骨子裡是喜歡團聚的，所以討厭離別，而都喜歡迎接。

一個高大相貌堂堂的男人步伐矯健的走過來，賀海舟隔著人山人海就知道，這是程慕清的父親了。

因為他和程志霞長的太像了，從動作到表情，包括一些細微的習慣或者說是小毛病，比如都愛癟嘴。所不同的是，程志軍這些年養尊處優保養的太好了，富態了許多。搭配滿身的名牌配飾，渾身上下寫滿兩個大字：有錢。

程志霞上前抱住弟弟，大力錘著他的背，哽咽著數落：「你怎麼才回來，我都要撐不住了。」

「沒事沒事的，回去說。」程志軍右手投資行李箱，左手牽著姐姐，向賀海舟一點頭，率先往外走。

作為一個男人，好歹又在外面經歷了這麼多年，程志軍即使再著急也明白，這裡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車輛隨著主幹道一路向家開去。

程志霞拉著程志軍坐在後排，又詳細的講了一遍事情經過，完了抹著眼淚垂下頭。

她羞愧自責，無臉面對自己的弟弟，因為沒有看好侄子，以至於出了這麼大的事。

程志軍彷彿看透姐姐心思一般拍著她的手安慰：「不怪你，他是被壞人盯上了。沒事的，你不是說錢也準備好了，警察也去搜救了嗎，清清那麼乖，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停頓片刻，他抬眼看著賀海舟，表情複雜摻雜著感激憤怒和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聽說你為了救清清，借錢籌夠了贖金，謝謝你。」

「應該的。」賀海舟目不轉睛的開著車，聞言淡淡說道。

程志霞激動的就要說什麼，被程志軍攔住，「這個事以後再說，先救清清。」

到家已是晚上十一點，警方哪裡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他們三個不敢全部睡著，只得讓程志霞去睡，賀海舟和程志軍輪流著休息了一會兒，天就亮了。

每個人沒滋沒味的啃了幾口麵包加牛奶，草草填飽肚子。

在家不安心，三人去了警局等候消息。

他們被請進一間屋子，熬了一夜的警察們個個面色發青，但都精神飽滿等待著命令。

支隊長示意家屬坐下，然後清清嗓子開了口：「目前暫時鎖定了三家廢棄的廠房，我們的計劃是三家廠房都布置警力，等家屬去送贖金時，至少一名綁匪會離開，然後再進行解救人質，這是目前最可行的方案。你們家屬有什麼意見嗎？」

「我們沒有意見，都聽您的安排，只求能順利救出我兒子來。」程志軍說。

他說了同意，別人就更沒有意見了。

「好，那就這麼定下來。你們贖金準備好，等綁匪電話，聽我的命令隨時行動。」支隊長交代完家屬，讓人把家屬請到了一個屋子裡。

賀海舟給王齊撥了電話：「錢什麼時候就好了？好，那你儘快過來，我怕綁匪一會兒打電話，嗯，嗯，知道，好。」

「九點銀行一開門，錢就到位了。我去送贖金。」賀海舟環視周遭一遍，在角落的地上發現一個煙灰缸。他摸摸口袋，沒有煙，可能是昨天抽完了，也可能是落在了車裡。

一隻白白胖胖的手伸過來，遞給他一支煙。他接過來，彎腰低頭湊近跳動的火苗點著煙，隨即深吸了一口。

煙在口腔里久久不願吐出，混合著悲痛咽了下去。

兩個男人面對面，又各自面無表情的抽完手裡的煙。

相對無言，都把目光望向窗外。

他們就這樣來來回回的走動，看窗外，抽煙。

直到煙盒空了，嘴裡發麻，滿屋子像著火一樣。

一個警察敲門進來，身後跟著王齊，還有一個超大號的行李箱。

王齊咚的把行李箱放到桌子上，「錢齊了。」

賀海舟走過來，拍拍王齊的肩，努力擠出一個微笑：「謝了。」

「跟我客氣什麼，等清清回來了，你倆請我吃頓飯就行。」王齊還想調侃幾句緩解氣氛，抬頭看見程志軍，後半截話就噎在嗓子里。

當著人家親爹的面，調侃著人家兒子的男朋友，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合適。

何況看這情景，這男朋友人家不打算要。

賀海舟看了眼手機，10點了，綁匪快打電話了吧。

還沒等他做些什麼，又有人敲響門走進來。

「你們拿上東西上車，工廠那邊都部署好了，現在只等綁匪電話就出發。」小警察交代完，前頭帶路領著他們上了一輛麵包車。

技偵已經準備就緒，等賀海舟到了，囑咐道：「一會兒綁匪打電話來，盡量拖延時間，看能不能檢測到具體方位。」

「明白。」賀海舟沉著的答。

話音未落，賀海舟的手機嗡嗡嗡的響起，是那個熟悉的他背下來的陌生號碼。

技偵手比OK,賀海舟接了起來。

「喂，錢準備好了，去哪裡？城南蔬菜批發市場，好，你總得讓我聽聽程慕清的聲音吧，我得知道他現在是否安全，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