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打斷了他的話：「十二點，我會再給你打電話的，到時告訴你把錢放哪兒，等我拿到錢自然告訴你人在哪裡。」末了，陰森森冷笑警告：「記住，別帶警察，不然，後果自負。」

電話應聲而斷，時間太短，看技偵表情是又沒有檢測到。

技偵皺著眉罵：「真是見了鬼，58秒，他好像卡著點打的電話。」

「沒關係，我去送錢，剩下的就拜託你們了。」賀海舟在心裡一遍一遍告訴自己，沒事的，給了錢清清就回來了。

此路不通，只剩在現場布控的同志們的好消息了。

賀海舟開車帶著行李箱趕往菜市場送贖金。

在工業區蹲點守候的警察們正密切關注著這裡的一舉一動。

可是除了幾家仍在生產的廠子，偶爾有車輛出入拉貨送貨，剩下的廢棄廠子沒有任何異常。

但正常生產的廠子昨天已搜查過，沒有問題。

臨近中午，菜市場卻是門可羅雀，只余稀稀拉拉的零售商戶還開著門，那些批發的都已經關門收攤。

電話打來時，賀海舟正觀察著四周出口的的動態。

這是S市為數不多的大型蔬菜批發之一，出入口眾多，而且四通八達。這也應該是綁匪選擇這裡交易的原因。

「把錢放在你前面那個賣魚攤位前的綠色三輪車上，然後就可以了。」金飛貓腰躲在一車白菜後，盯著賀海舟手裡的行李箱，眼神貪婪兇惡。

不等賀海舟說什麼，他就掛斷電話。

賀海舟四下掃過，沒有看到異常，可是那個人明明就躲在這附近，能看到他的一舉一動。

那如果他不能順利拿到錢，留守的綁匪會對程慕清不利吧？

他的腦中現在只有程慕清的安危這件事。

於是他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沒有告訴警察他要放錢的地點。

自己提著行李箱扔到了三輪車上，走回車裡焦急的等著綁匪消息。

下一秒，從隔壁出來一個滿身魚腥味的男人，戴著墨鏡低檐帽。以至於賀海舟沒能看清他的樣貌，綠色三輪車嗖的鑽進休息的大貨車中間，看不見了。

賀海舟連忙撥打那個陌生號碼，系統傳來機械的女聲告訴他，你撥打的電話一關機。

他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盤上，氣急敗壞的給身後的警察打電話。

一輛警車呼嘯而來，照著他指引的方向追了出去。

賀海舟開車緊隨其後。

可惜的是，綠色三輪車只是轉了個圈，等到警車和那輛奧迪都走了，停到了魚攤對面的白菜車裡側。

金飛提下沉重的行李箱，上了一輛雙排貨車，他把帽檐壓的低低的，沖墨鏡男人說：「答應給你的錢我會放在事先說好的地方，你拿到錢就離開這裡吧，對你對我都好。」

墨鏡男人一眼不發，脫下身上的衣服，僅著一件短袖，把墨鏡帽子隨手一扔，漏出精悍兇殘的五官來。他看了金飛一眼，是威脅似警告，轉身消失在人群中。

蹲守的警車自然是沒有追上那輛綠色三輪車。

氣的車上的人沖賀海舟怒吼：「怎麼和你說的，都忘了，你這麼能幹，還要我們幹什麼？陪你遛彎嗎？」

賀海舟自知理虧，低頭任憑對方發泄完不滿，才開口：「我是怕他拿不到錢，人質有危險，沒想到他這麼狡猾，那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去工業區。」警車一路狂鳴賓士，多耽誤一秒，人質都有可能被害。

雙排貨車停在一家生產電線電纜的廠子後院，行李箱里的錢被金飛轉進一個大蛇皮袋裡，放倒在後座下方。

他走下車來，向迎面而來的工人們打招呼：「哥幾個給裝下貨，貨款前天彭哥給了的。」

「彭哥怎麼沒來？」為首的一個小頭頭隨口無聊的白問了一句。

「彭哥臨時有事，我替他一趟。」金飛點頭哈腰的給每個人遞上一支煙。

「講究人，來，先裝貨。」小頭頭吩咐著下面的工人們。

一捆捆的電線裝上去，不消片刻，就滿了。

「行，謝謝哥幾個了，我車停後門一下，方便方便，馬上就回來。」金飛說。

工人們鬨笑一聲四散著去了前院。

程慕清被強烈的陽光刺醒，他又累又餓，努力睜開眼睛。張口發現沒聲音，哦，是了，膠布還在嘴上粘著呢。

屋裡這有沈芸清一個人，金飛不在，是去拿贖金了吧？

他動動椅子，示意沈芸清看過來。

等沈芸清看了過來，用力的嗚嗚了幾聲。

沈芸清給他扯下嘴上的膠帶，「你喝水可以，如果再亂叫，我還是要給你粘上。」

「喝……水。」程慕清沙啞著說了兩個字。

涼涼的礦泉水灌進喉嚨，幹渴一掃而光。

程慕清喘著氣大口呼吸著，心裡一邊算計著。

「金飛呢？」

沈芸清哼著說：「當然是去拿錢了，你放心，他拿到錢我們就走了，不會為難你的。」

「我知道你們是誰，你覺得金飛回來會放過我嗎？」程慕清嗤笑著說。

他的母親，真是天真又單純。

「他答應過我的，只要錢，絕對不會傷害你。」沈芸清說。

「那如果他拿到錢反悔呢，你能怎麼辦？」

「我……」沈芸清明顯噎了一下，末了梗著脖子說：「我相信他，他保證過不傷你。」

「金飛快回來了，你老老實實呆在著吧，馬上我們就都自由了。」沈芸清說著拿起膠帶，還是把他的嘴粘上的好，不然問的自己都心慌。

拿到錢，她就能過自己夢寐以求的生活了，穿金戴銀、吃香喝辣，住大大的房子，也不用再看人臉色。

「你知道嗎？我小時候一直很想你，天天盼著你回家。」程慕清冷不丁冒出一句。說的沈芸清愣了愣，眼眶發了酸。

她離家那年，兒子才三歲，離婚那年，也才六歲。

那麼小的年紀就見不到媽媽，所以她一直以為兒子會恨她怨她。

可是兒子說天天想她。

「你不該……恨我的嗎？」沈芸清抖著慘白的嘴唇問。

「曾經我也以為我應該恨你，可是原來我還是更想你。」程慕清低頭小聲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