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乖孩子。

「乖！」段謹誘哄一般，隨後摸了摸顧念的頭。

「來，把衣服脫下來，脫了衣服躺我懷裡。」段謹哄完，又繼續要求道。

顧念臉色變換，青白交錯，但還是照做了。一點點脫下，前不久他才穿好的暗衛服制。隨後是裡面的褻衣，底褲，也慢慢脫下。

顧念一身皮肉雪白，但是上面全是縱橫交錯的傷疤，條條猙獰，道道可怖。身體紋路也是清晰，經絡分明，遒勁有力。

段謹挪了挪身子，讓出半個身位，將顧念攬入懷裡。入手便是細膩的皮膚，緊實有力的肌肉。

段謹的手自顧念右肩劃過，那裡有一道貫穿整個肩膀的傷疤。看起來跟他滿身傷疤並無區別，但是段謹卻是輕輕一笑。

段謹自己清楚，他的縫合手法特別，傷口好了以後，結出來的傷疤，也會行成一些特別的紋路。

「真漂亮，不過這會兒太冷了，穿好衣服我們去吃飯。」段謹抬頭望窗，天色不早了，該吃晚飯，吃完飯就睡覺，便又是閑適的一天過去。

顧念依言，一件件穿回衣服，隨後整理整齊，立到最開始進來的那個位置。垂眸頷首斂眉，看不出任何神色，面子上平靜的可怕。

顧念心裡也清楚，段謹知道了，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顧念也並未多言，解釋什麼，默不作聲按照訓練營里教頭所教立到一旁，靜候段謹。

段謹起身，到裡間整理好衣服，然後面上笑容一展，大搖大擺的出去，往王府飯廳而去。

齊王是當今皇帝的胞兄，幼年時便長駐邊關，守護大渝北方邊陲。到如今更是手握三十五萬大軍，成了一方權王。

段謹十歲的時候，當今陛下念及齊王妃早逝，年幼的段謹無人撫育。便下旨要段謹回京，並讓皇後親自撫養。

齊王念陛下恩德，派出三千虎賁衛護送世子回京，留段謹在京都。

段謹十二歲的時候，陛下更是為他請來稷下學宮的大儒安林寒，為老師。

可惜了，這當世大儒教了一輩子的書，楞是沒有把段謹教出來。段謹照樣文不成武不就，每日遛狗鬥雞，沾花惹草。在這錦都之內，活的恣意瀟灑很。

段謹十八歲的時候，陛下下旨修繕齊王府。已示齊王當年在雀關大勝北朝，陛下所賜恩典。

如今的齊王府精緻萬分。也大的可怕，去個飯廳都得走好一陣子。

「段謹，段謹，我給你說，我在教坊司發現一個好玩的，你要試一試嗎？」一個雀躍的聲音傳了進來，聲音至飯廳，便見一個花枝招展的少年，拿著一把骨扇沖了進來。

見到少年，段謹眉頭皺了一下，隨後放下手裡的筷子，起身看著少年。

這少年顧念認識，儒王幼子段澤，今年不過雙十年紀。大冬天的拿著一把扇子，也不嫌冷。

「什麼好玩的，讓你興奮成這樣？」段謹看似百無聊奈一般，實則興趣很濃，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教坊司新買了一位小倌，很帶勁。」段澤在段謹身邊挑了一下眉頭。

「能比香暖司的小倌還帶勁？」段謹不信，撇嘴。

「我騙你做甚，記不記得前幾日被抄家的宋家，教坊司新買進的小倌便是那宋家長子。只問你，聽到這裡，帶勁嗎？」段澤又湊了上去，神秘兮兮的問。

段謹眸子里的神色變化莫測，隨後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既邪氣又肆意。

「帶勁，走去看看。」段謹立刻說道，拉著段澤就往外走去。

「咦！你新收的暗衛？」段澤從顧念身邊經過的時候，目光停留一下，腳步也是一頓，目光所及之處儘是顧念那襲暗衛青衣。

「對！漂亮嗎？」段謹炫耀一般很是得意抬頭問段澤。

段澤露出羨艷的神色，這個暗衛生確實的好看，他也確實羨慕。

「送我？」段澤開口就要，也不管段謹是否樂意高興。

段謹搖頭:「沒有玩夠，不行！」

段謹有送段澤暗衛的前例，所以段澤才敢開口索要。只不過之前送的，都是訓練營淘汰出來的比較好的，就是圖個隨意開心。

「那行，君子不奪人所好。」段澤又看了一眼顧念，有些失望，不過此時他們最主要的興緻不在顧念身上，而是那位被賣到教坊司的宋公子身上。

教坊司。

教坊司可不是之前段謹去的香暖司那種妓院，這裡是由禮部主管的官員應酬之地，規矩很多，有朝廷法度管著。

段謹和段澤來了這裡，可就沒有在其他地方那麼隨意，一切都得按照規矩來。

上了雅間，就見幾位丫鬟婆子帶著小廝進來侍候，桌上不出片刻便被堆著一些好酒好菜。

五六七依舊隨行護著自家主子，顧念沒有跟來，因為今天他不輪值，只得回去住處。

顧念回去就落寞的坐到窗前，然後看著自己的手。他記得有人曾經遞給過他一盞花燈，指尖相觸，溫暖了整個凜冽的冬日。

費盡心機，用盡心思，走到他的身邊，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甚至是飛蛾撲火一般。

那個能讓自己用盡心思，費盡心機，對待的人，只是把他當成一件玩物，歡喜時溫柔把玩欣賞，膩了就可以送人毀掉。

「顧念，你冷靜，你只是想守著他，護他在錦都好好走一程。他回不回應，知不知道，在不在乎，都不重要！不重要！你做你自己的便好！」顧念按住自己的胸口，一遍又一遍在心底告誡自己。現下他最需要的是冷靜，冷靜對待段謹，對待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笑容。

「想什麼呢？」小二過來，敲了敲窗沿，然後笑著看著發獃的顧念。

顧念看著小二友好的笑容，依舊面無表情。然後起身行禮。

「我來帶你熟悉一下世子身邊的事，和你要做的。」小二對於顧念的面無表情，並沒有說什麼依舊笑呵呵的。

「基本的你在訓練營的時候，教頭應該都教過你。我就說一些平時世子的習慣，以免你犯到世子面前，被罰。」小二直接坐到窗檯上，一隻腳垂下去，一隻腳支在窗沿上。

「是！」小四與小二自動保持兩個身位的距離，然後低頭應是。

「世子一般喜歡睡懶覺，所以你在房梁活動暗處值守的時候盡量不出聲。主要是世子耳力很好，聽到了也無妨，世子心情好不會說什麼，心情不好會砸你一石子。」小二有些好奇這個冷冷的小四，世子很少挑這種冷淡寡言的人，世子很喜歡熱鬧。

「世子不喜歡我們在暗處值守，一般都是把我們帶在身邊，所以我們都得格外警醒一些。必竟敵人在暗，我們在明，不好防備。」小二的聲音很好聽，朗朗入耳，帶著一些蠱惑。

顧念聽著小二的聲音，低下頭，眸子斂入陰影里，隨後到了一聲「嗯」。

「世子喜歡逛花樓，也經常會跟人起衝突，有些衝突世子讓你動手你才能。若是私自動手，出了事，你得自己擔，懂？」小二繼續，那聲音越來越具有蠱惑性。

顧念點頭:「懂！」

有時候就是世家公子之間的小打小鬧，若是私自出手傷了誰，世子自然不會包庇他什麼，甚至還會把他推出去，化幹戈為玉帛。

「最後一點，世子待我們很好，最恨叛徒，請勿背叛！」小二聲音忽然輕柔，帶著一些魅惑在裡面。

顧念神色一滯，隨後很鄭重的一字一句:「絕不背叛世子！」

「很好！」小二滿意的點頭，然後探身拍了拍顧念的肩膀。

「你記住了嗎？」小二聲音忽然變大。

顧念猛得一驚:「記住了！」

顧念剛回答完，小二就消失在窗口，一點人影也尋不見。

「蠱音魅術！」顧念有一些疑惑，剛剛小二與他說話用了蠱惑人心的蠱音魅術，想試探他的心底所想。不過這種魅術，不是應該是女子修習，怎麼是男子呢？

小二還有其他事情，剛出雲宮門口就看阿一，立刻低頭行禮:「大哥！」

「怎麼樣？」阿一問道。

「試過了，沒有問題。我自問，我的蠱音魅術修的很好，他抵抗不了。」小二回到。

「好，你去忙你的。」阿一微微鬆了一口氣，然後揮了揮手。

小二離開，阿一再一次朝雲宮裡面望去。

段謹果然覺得那宋家公子帶勁的很，宋公子那手琴一彈，立刻心動不已。

最後段謹在教坊司砸了幾千兩銀子，把宋公子帶走了，看傻了一眾來看熱鬧的世家公子。

不過話說回來，那位宋公子，也確實值這個價。生得確實漂亮，那副身子骨，一眼就能蠱惑很多男人女人。

段謹以前也在教坊司等一些青樓買過很多人。因為段謹這個人，有個毛病，自己用過的不許別人用，所以他看上誰都是把人直接帶走，玩膩了送出家，玩死了埋起來。

今日這般花這麼多銀子，也是頭一遭。別說那些世家公子，段澤都看傻了。

「花這麼多錢，玩幾天死了膩了，多可惜呀！」 段澤有些惋惜心疼的說道。

「美人值千金，再說了，皇帝陛下賞了我很多錢，不拿來用存著幹嘛？又不會下子。」段謹一點都不覺得，很怡然自得的喝著小酒，哼著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