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履歷。

回到雲宮，顧念先去敲開小三的門。小三今日沒有當值，正在屋裡搗鼓一些瓶瓶罐罐。

小三看著門口的顧念，立刻放下手裡的東西，在桌子的桌布上面擦了擦手，起身：「你就是新來的小四，我是小三。」

顧念點頭：「是，世子喚你！」

「好！我這便去找世子。」小三也點了點頭，伸手一攬，就將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攏成了一堆，發出「乒乒怦怦」的聲音。

顧念做完段謹要他做的事情，就轉身離開，回了自己的房間。

聽見隔壁關門的聲音，小三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將桌上的東西收好：「真是個話少的，小七都沒有他話少！」小三收好東西，嘀咕一句就轉身出門，直奔段謹的院子。

顧念回房取了幾件衣服，去雲宮後面的凈房洗漱。顧念剛進去，就見阿一抱著手，站在凈室放衣服的架子前面，顧念踏進去，凈室的門快速的從外面關上了。冷風一過，顧念的眉梢動了動。對著阿一，他有一定的容忍性，但是這不代表阿一可以一直這樣。

「統領？」顧念喚了一聲，沉穩的聲音里多帶著一些不解，但是又不是很明顯。

「四年前，你曾經中途離開過暗衛營，三日後方歸。當時暗衛營的主教都不在，所以沒有人立刻發現這件事。事後主教們問起，你只說你忍受不了暗衛營的艱苦訓練，中途離營是想逃跑。問你為何回來，你說你離開之後發現無處可去。後來你被投入地牢三個月，三個月之後，你以最好的成績入選最後一批暗衛。」阿一最近幾天又翻看了顧念的履歷，發現了很多事情。當時候顧念離開的時間，是段謹四年前遇刺的時間。

「我再問你，當時你出逃是因為什麼？」阿一銳利的眸子張開，鎖住屋子裡的每一個角落。

顧念的手，穩穩的捧著衣服，眼神都沒有任何變化：「當時真的是受不了苦，所以想著逃跑，跑出去才發現，外面還不如暗衛營。」

「你是流民，吃過的苦受過的罪，不抵你在暗衛營的苦。更何況，地牢里三個月非人的折磨。今日，你說不出個原因，那麼我就會以王府暗衛統領的身份就地將你絞殺。」阿一沉眸，冷聲開口。

顧念眸子依舊沒有任何變化，只是定定的看著阿一：「我是世子的人，床上的人，你動我之前你問過世子了嗎？」說著顧念緩緩解開腰封，露出腰上那道青紫色的痕跡。

阿一眸子都凝住了，段謹是他看顧著長大的。雖然錦都風評不好，但是段謹內里是個什麼人，他是一清二楚。段謹沒有什麼特殊的愛好，頂多有時候嘴上不饒人罷了。

顧念不想和阿一在多說什麼，捧著衣服去了內間，取水洗漱。留下阿一，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顧念脫下衣服，看著腰間指痕。今天他用這道指痕做了兩件事，一件勾了段澤一把，讓段澤多說了幾句話。第二件事，警告了阿一，雖然阿一事後會向段謹求證，但是不妨礙他此時脫身。

小三到段謹房間的時候，段謹正在喝茶休息。

「怎麼樣？宋言身上的毒，有解藥嗎？」段謹見到小三便問。

他身邊的小三最出彩的，便是一手調毒制毒解毒的功夫，就是偶爾犯個迷糊，藥翻一下阿一。而且每次只挑阿一藥，一藥一個准。

小三搖頭：「沒有頭緒。」

「那你最近少吃兩碗飯，免得阿一又說你只知道吃白飯，不知道幹活！」段謹沒好氣的說道。

小三撇嘴委屈的嘟啷：「哦！」

「再給你幾天時間，好好配置解藥。」段謹見到小三這個樣子，也不忍再說他什麼，只得好生囑咐。

小三立刻點點頭：「是！」

「對了，世子。新來的小四，擅長什麼呀？前幾天阿一在翻看他的履歷，屬下順帶看了一眼。新來的小四很厲害的樣子，竟然熬過了地牢的折磨，整整三個月。」小三見到自己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忍不住好奇的問到，和他打了一個照面的顧念。

「地牢？」段謹抓住一個字眼，聲音拔高了幾分。

「世子不知？」小三有些好奇，按理說段謹身邊暗衛的履歷，段謹應該都是看過的。

段謹這時好像想起了什麼，立刻起身走向書桌，書桌前放著阿一早先交給他的一封摺子，摺子上面寫著幾頁關於暗衛小四的身份履歷。當時因為他已經問過小四，便沒有再看。

現下重新翻看，才發現有些不一樣的，這個人四年前被暗衛營主教關進過地牢，長達三個月，並且當時幾人都同意處死小四。但是最後，小四安然活下來，並且以最好的成績來到這裡。

「去雲宮！」段謹說完，放下摺子便向雲宮快步走去。

或許感念顧念的救命之恩，或許有點不一樣的感覺，他覺得還是要去為顧念解這個圍。看到履歷上那個幾個「不堪受苦，私自出逃」這八個字，段謹就知道顧念沒有說實話，解釋自己失蹤的原因。阿一定然不會信這八個字，一定會為難他的。

到雲宮的時候，並沒有出現自己想像的一幕。只見顧念坐在一身緊身青衣坐在出台上，一隻腳支在窗檯上，一隻隨意地搭著。身/體靠在牆上，仰著頭，看著天空飄落的雪花。

他在走神嗎？段謹還沒有想完，就見顧念翻身下來，疊著持禮躬身。

「跟我來！」段謹只是淡淡的說了兩個字，便轉身走出雲宮。

顧念沒有多想，立刻跟上。

「阿一沒有為難你？」段謹走出很遠才回頭看了一眼顧念，顧念那雙好看的眸子，一直很沉著。

「沒有！」顧念搖頭。

「不可能！」段謹直接就否認了顧念的回答。

「屬下說，說，屬下是世子床上的人，統領便沒有為難屬下，大概是因為世子。」顧念很是誠實的回答，只是說話的時候，有些磕絆。

「你倒是算計起我來了，你大可以說，你是因為救我才私自離開的暗衛營，我也會幫你作證。」段謹停住腳步，回頭冷冷的看著顧念。

顧念頭垂著，幾個呼吸之後，才緩緩開口：「救世子，只是屬下心甘情願，並不想以此為攜謀求一些什麼，或者讓世子感念什麼。說與不說，並不重要。那晚世子不問，屬下也不會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