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更令眾人吃驚的是，安子文居然沒有發火，而是對著挺胸抬頭的晉虎點了點頭，表示同意，眾人徹底凌亂了，都覺得這安教官說不準是被晉虎繞傻了。

晉虎也有些意外，沒想到他會答應，本來都做好了被打一頓的準備，沒想到驚喜來得如此突然，激動地一時有些語無倫次：「你你你！這是你說的！安子文！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啊！！這是你同意了的啊！不能耍賴！兄弟們都能替我作證！」

安子文看著激動地臉紅脖子粗的晉虎，無所謂的聳聳肩，揚了揚手裡的槍：「還比不比。」

春風吹過他軍綠色的迷彩服，將這個畫面深深地吹進了晉虎的記憶深處，只是他當時太激動，來不及好好回味。

直到多年後，這幅畫面與恆澈意氣風發的身影重合，險些晃了晉虎的眼，他才猛然驚覺，原來那被當做珍寶的記憶也早已面目全非。

他忙端起自己的槍，迫不及待的拽著安子文向靶場跑：「打打打！」生怕晚一秒安子文就反悔了。

到了靶場晉虎卻又不著急打了，放開安子文的手：「你等我一下。」說完一個人跑到旁邊的奧樊樹底下做深呼吸，似乎對這場比賽勢在必得。

不一會，晉虎回來了，恢復了那副冷靜的樣子，眉頭微皺，第一次將打了上百次的比賽整出了正式的感覺，他沒再同安子文說話，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自顧自的擺好槍趴好，只等著比賽開始。

安子文看他這樣，也不再同他寒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等著開始。

眾人都對這場「曠世奇戰」充滿了好奇，紛紛跟來靶場，這會都安安靜靜的坐在靶場的看台上，生怕自己的一絲聲響影響了比賽的最終結果。

班傑明和莫爾頓在場內充當裁判，一聲令下，兩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眼前的瞄準鏡上，眼中的世界都只剩下了瞄準鏡里的小的快要看不見的把心。

每人10發子彈，最後計算環數，安子文最先打完了十發，信心十足的爬起來看著一旁的晉虎，晉虎還剩下最後一發子彈，不知道在猶豫什麼，剛剛立春的季節，他的額角居然落下了大顆大顆的汗珠。

安子文面帶微笑的看著他，忍不住出聲相勸：「沒關係，這次輸了，不是還有下次麼。」

這話聽起來像是安慰，晉虎卻知道，下次安子文就不會這麼輕易的答應他了。

結果，安子文的話音剛落，踩著他尾音的一發子彈已經出了膛。

莫爾頓連忙拿起望遠鏡看遠處的靶子，看完不可思議的揉了揉眼睛，拿起來再看一遍，如此反覆了好幾次，班傑明終於忍不住了！一把奪過他手裡的望遠鏡，嘴裡還不忘抱怨：「你怎麼回事莫爾頓！眼睛出什麼毛病了？」

結果冷靜如班傑明，這次也忍不住瞠目結舌，不可思議的看向一旁面帶微笑的晉虎，說話都開始結巴：「晉虎......你...你...你脫靶了！」

安子文聽了也有些不可思議，本來微笑的臉上皺起了好看的眉，看著依然面帶笑容的晉虎，神情嚴肅。

他知道晉虎的技術，雖然可能不及他，但絕對不是會打脫靶的人！

晉虎無所謂的聳聳肩：「我輸了。」

神情與方才的安子文如出一轍。

晉虎提起他的槍，走向安子文，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對著安子文的耳朵說：「安教官，我輸了。」

隨即悠閑的邁著四方步，走了。

徒留一地風中凌亂地菜鳥們，和面色不善的安子文。

安子文左思右想，總覺得這事有蹊蹺，先不說晉虎對自己的加練是不是過猶不及，單說他改要求時那股意氣風發的樣子，就不像是覺得自己會輸的樣，更不要說打脫靶這麼荒唐的事！

安子文只以為他是氣不過，卻沒細想過他為何如此不相信晉虎會輸。

於是他冒著會被關禁閉的風險，義無返顧的踹開了回收訓練器材的倉庫門，找到了那個白天他倆打過的靶。自己那個無疑全中十環，彈孔緊密的排列在靶心的周圍，全中的毫無懸念。

而晉虎那個確實是只有九個彈孔，如果他第十顆子彈也打中的話，兩人說不定會打個平局。

安子文凝視著那幾個彈孔，借著窗子里照進來的月光，他的瞳孔悠的縮小，隨即平和的臉上被憤怒佔滿，提著那個靶子怒氣沖沖的向晉虎的宿舍走去。

晉虎正坐在床上看他白天記得筆記，他的武力是不錯，戰術研究的的紙上功夫卻爛的出奇。

他一直搞不懂為戰術布置這東西還需要紙面書寫的，直接打不是更有效果，多年後他對著帝國安全部熟練地提交戰術報告的時候，才終於明白豪斯曼同志的良苦用心。

他正對著筆記出神，想著白天那場比賽神遊天外，門卻被暴躁的踹開了，晉虎被嚇了一跳，看到了門口安子文那張怒火中燒的臉。

晉虎臉上擺出受驚嚇的模樣，心中卻忍不住對他的到來歡欣雀躍。

安子文將手中的靶子一把扔到晉虎腳邊，等著晉虎給他個合理的解釋。

他那九個彈孔的把子上，最靠近把心的那個彈孔比其他八個稍微大一點，不仔細研究根本看不出來，他根本不是脫靶，他是把兩顆子彈打進了同一個彈孔里！

這對安子文來說是一種赤，裸裸的羞辱，但其實晉虎只是耍了一點小心思，他不信安子文對他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可傲氣如安子文，當然半分不會承認，他只能這樣，才能徹底知道安子文對他，到底是什麼感情。

他從打完那顆子彈就一直忐忑不安，怕安子文就此剎車，不再追究下去，偌大的心理鬥爭里，他都把後路想好了，大不了就此收手，他是對安子文著迷，可如果安子文想要的只是普通的生活呢，他根本一點反駁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在安子文的夢想里當一隻狼狽的落水狗。

可安子文來了，瞬間打破了他所有的退路，他再也顧不得別的了，綱禮倫常，驚世駭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人是安子文。

安子文見他盯著自己發獃，也漸漸的冷靜下來，才發覺他是被晉虎擺了一道，泄憤般的踢了那靶子一腳，轉身想走，卻被晉虎拉住了，他還沒來得及甩開那人的胳膊，下一秒，就被晉虎轉過去，封住了那張欲言又止的嘴。

安子文愣住了，沒想到晉虎會就這樣吻過來，他的唇微微發抖，像是緊張又像是帶著失而復得的珍重。等等，失而復得？他什麼時候就失去過了。

安子文在心裡嘆了口氣，沒辦法了，他被這小子一步一個坑的拽進了這深淵裡，他居然一點都沒察覺到，還自以為有多睿智，結果傻不拉幾的心甘情願。

他輕笑一聲，隨即抱住了晉虎激動地發抖的身子。

麥克不知道從哪個地方雲回來，透過門縫看著抱在一起的兩個人，沒敢敲門，撒丫子逃向了莫爾頓和班傑明的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