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餘日轉瞬即逝，終於在又一個日落之際到達了南疆邊境，南疆雖以南字開頭，但是位置卻是比較偏北方，況且地勢較高，冬天的溫度比東離冷上許多，鵝毛飛雪隨著風跡飄轉，最後覆蓋在一個個屋頂之上。

「小兄弟，這邊境怎麼這麼熱鬧啊？」邊城不安寧，一般都比較冷清，可眼前這小鎮子的集市卻是擠滿了裹著厚衣的人們，大家冒著風雪，手中抱著一堆東西，但還是在左挑右選，恨不得將集市裡所有的東西都買回家。

「快過年了。」

「怪不得，原來是在置辦年貨，在監牢里呆久了，這麼重要的日子都快忘了。誒，讓一下，讓讓」巴圖力仗著體型優勢，硬是從擁擠的人群中擠開了一條路。

若安走在他後面，完全不用擔心人群的推搡。巴圖力十天來一直跟著他，說是為了報他救他出牢的恩，趕又趕不走，甩也甩不掉，若安也只得隨他了，路途上沒什麼重要的事，有個人跟著倒是沒什麼，只當找了個免費的護衛，不過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是絕對不能讓他跟著了。

南疆入夜後天氣更是冷得讓人發抖，即使是習慣了寒冷的百姓們都一個個縮回了家裡，邊城的小鎮條件自然比不得皇城帝都，兩人只能隨便找家小店落腳，木板床，麻棉被，起不到多大的禦寒作用，但也總比露天野地要好上許多。

深夜，若安睜開了假寐的眼，一陣陣鼾聲透過隔音效果十分差的牆壁穿過來，隔壁的巴圖力倒是睡得十分好。

本來就是個無關緊要的人，是時候該甩開了。

穿戴整齊，若安輕鬆的從窗口翻了出去，沿著黃沙小道穿行，速度比他騎馬慢不了多少。不一會兒的時間，便只能見一個黑點消失在盡頭。

翌日

日上三竿，巴圖力從酣睡中新來，搓搓眼睛，套上他的獸皮大麾出去，敲著隔壁的房門。

「砰砰砰——小兄弟，起來了。」小門顫顫巍巍的搖晃，許久也不見裡面有什麼動靜，「奇怪了？怎麼沒聲啊？」

巴圖力一腳踹開房門，裡面安安靜靜的，什麼東西都沒有，床鋪早就涼透了，人都不知道走了多久了。

「娘的，怎麼招呼也不打一聲就走了，爺連名字都還沒問出來呢！」巴圖力一屁股坐在床板上，一副懊惱的樣子。

天域並不是一個普通的江湖組織，其影響力不比南疆朝廷要小，其主教坐落在四面環山的一處低地，終年大霧不散，氣候如春。瀰漫的白色包裹著一座石庄，一座座模樣一致的石屋接連，組成了一個由石塊營造的特別村莊，這是培育教中殺手的地方，普通教眾根本無法進入。

若安連夜啟程，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終是趕了回去。

藏在荒山腳下的小山洞，誰也想不到穿過這裡就能進到天域的地界。

山有小口，彷彿若有光，初極狹，才通人，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石屋儼然，阡陌交通。這是一個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可惜這狀是桃源，卻似地獄。

嘀嗒——嘀嗒——

石岩上的冰渣化水滴落於地，天然石拱門上瀟灑的刻著兩個字——天域

拱門兩方分別站著兩個人，穿著粗布麻衣，著實像那普通至極的農民，可當你注意到他們的眼神時，你便會發現這個想法是那麼的愚蠢。銳利如鷹眸，隨時勘察著周圍的情況。

「站住!什麼人？」守衛同時邁步上前，擋住了若安的路。

若安沒說一句話，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白羽令牌。

黑白羽令——象徵著聖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左右二使。

「右使。」看清令牌後，四人整齊劃一的後退，讓開道路。

若安直接去往了整片石屋中唯一不同的一座。

「啊～」

「救...救...」

走在黑暗的通道中，空曠而狹窄的走廊回蕩著一聲聲幽沉低悶的慘叫，這座石宮，地上是教主的住所，地下是施罰的刑堂，當然，這地底下也是集中訓練殺手、毒師、藥師的地方。曾經，若安也在這裡呆過很長一段時間，那種日子簡直不是人過的。

不到必要時，若安是絕對不會再想來這地方的。

終於來到了石宮中部的一間房，一股淺薄的香味瀰漫在房間里，迷惑的異香與夙淵身上味道特別相似。

「呵呵～」沙啞而帶著撕裂音的笑聲響起。

前方的石椅上坐著一個人，整個身體隱在黑斗篷之下，只露出兩雙枯瘦的手，搭在石椅旁邊的骷髏扶手之上，食指有節奏的敲擊著。

一聲又一聲，在這空蕩的屋子顯得異常明顯。

「小安，回來了？」從嘶啞的聲音中依稀能聽得出這是個女人。

「教主。」

「呵呵...小安，幾年沒見，生疏了？」

「枯陰婆婆。」

「哈哈...」猖狂的笑聲夾帶著內力，如同摩擦砂紙一樣刺耳的嘶音充斥著房屋，枯陰從石椅上站起來，斗篷遮住了她大半張臉，隱約能看得見布滿燒痕的皮膚和血紅的唇。

可以看得出枯陰並不老，只是毀容了，喚她一聲婆婆只是她的要求。

「若安，還記得你從皇宮逃出來那天所說的話嗎？」

屋內惑人的熏香越發濃郁，當年的記憶也從遙遠的內心深處慢慢浮現於腦海之中，愈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