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風與那些同事打了招呼以後，坐在位子上準備一天的工作。

林文源立馬從康舒的辦公室里打開門沖了出來，笑著把一沓沓的文件轉移到他的桌上。

那笑的跟中了彩票一樣，拍拍他的肩膀說：「兄弟，全靠你了。」

他看著那堆到他下巴的文件，笑著轉頭拍拍林文源搭在肩膀上的手說：「放心吧，這些日子我不在，工作上都辛苦你了。」

林文源鬆開他的肩膀說：「哈！哈！沒事，沒事，你以後天天在這就行了，工作上多給我分擔，分擔。」

林文源接著跑到辦公室去給康舒彙報工作了，他拿起一個文件，放到面前打開，抬頭看了一眼康舒辦公室的門，腦海里浮現出了康舒的那張臉，手裡不由得捏緊了文件。

這老天爺真的挺愛折磨人的。

他十六七歲的時候，也跟幻想過，自己以後一定會遇到一個讓自己心動的女孩，從此以後牽著女孩的手，一起結婚生子，過一輩子。

只是沒想到真遇到的時候，自己已經三十歲了，還帶著兩個孩子，對方還是一個年輕男人。

沒有結局的愛情。

註定了自己只能跟寓言故事的寒號鳥一樣，得過且過，有一天算一天罷了。

他低著頭看向文件，投入了這一天的工作當中。

康舒在辦公室里，看著辦公室對面的他，手撫上了眼前的玻璃，就像撫上了他的臉頰一樣，眼中儘是興奮的光芒。

他回來了，可是回來了以後，自己又該怎麼辦呢？

康舒又陷入了沉思。

時間在緩緩流淌著，很快就到了九月份，天氣稍微涼爽了一些，淅淅瀝瀝的下了幾天的秋雨，現在倒是停了下來。

沈清風穿著一件白色的短袖，黑色的褲子，坐在咖啡店的包廂中。

轉頭看向路邊的梧桐樹，有些發黃的葉子，在風中被吹得沙沙直響，不停有水滴順著葉子掉落在地上。

他拿起勺子，攪動著眼前的咖啡，將上面的那層花紋給攪花了。

包間的門被打開了，康陸梳著一個辮子，衣服上黑一塊白一塊的紋路。

身上還斜掛著一個大包，他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裡面裝著的肯定是畫畫的工具。

隔行如隔山，這種在他眼中奇形怪狀的顏色搭配，在他們這種畫家的眼中，說不準就是藝術的體現。

康陸坐到了他對面的位子上，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笑說：「不好意思，畫展出了些事，來晚了。」

他捏緊了杯子上的手環，手都有些發白了，臉上扯出了一個笑來說：「反正我閑的沒事，小言呢？」

「我同事正幫忙帶著。」

說完以後，兩人看著對方，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

外面又下起了秋雨來，滴滴答答的落在梧桐樹上。

他正要開口說話，康陸卻先說了。

「介意我畫一幅畫嗎？剛剛靈感來了。」

他點點頭，看著康陸從包里拿出畫筆，紙和顏料，開始畫了起來。

康陸一畫起來就忘了時間，他也不急一直這麼看著。

康陸把畫給畫完了，遞給了他。

他接過手一看，畫上面的人是自己又不是自己。

因為裡面的人長的只有自己一半像，有著高貴的氣質，轉頭看向一邊的雨中梧桐，只露出一張側臉，眼中滿是憂傷。

他將畫還給康陸，康陸將畫捲起，放進包里說：「我上大學的時候，宿舍旁邊的草坪上有幾棵百年的大梧桐樹。天氣晴朗的時候，常常坐在下面畫畫。」

康陸把畫給放好以後，看著他一下子就嚴肅了起來說：「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你約我過來是幹什麼的，是為了小言的撫養權吧。我告訴你，我不會放棄的。你有能力讓小言讀A市的學校嗎？你沒有能力。」

他就知道是這個答案，不論是血緣關係，還是社會地位，自己都不是康陸的對手。

他沉默了片刻以後說：「你有問過小言願意嗎？還有小諾，我和他們才是一家人。」

康陸眼中露出了點點笑來說：「我知道小言肯定不願意，是因為我晚出現而已，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如果你和我的角色互換，小言也不會答應和你一起走的。至於小諾我肯定是把她接過來，兄妹二人就應該在一起生活。」

他的心頓時涼了半截說：「小諾是我女兒，就應該和我一起。」

康陸低下頭，喝了一口咖啡，露出了高深莫測的笑說：「是嗎？你確定。」

他微皺起眉頭，心裡的不安感跟窗外的梧桐一起搖晃了起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

康陸笑著端起了手上的咖啡說：「其實四年前我回過一趟國，找到了她，她跟我說了小言出生的事，然後那個晚上在我家……」

康陸說著站了起來，彎下腰將手上的咖啡慢慢倒進了他的杯中。

咖啡混合在了一起，那天發生了什麼，不言而喻。

他臉上一陣陣的發白，看著眼前康陸還在把咖啡緩緩倒進自己杯中，那雙的眼睛，莫明感覺有些像小諾。

咖啡溢了出來，有一些流到了他的手上。

怒火一路從打濕了的手上，開始一瞬間燃遍了全身。

咚的一聲。

他一把將桌子上的咖啡杯甩到了地上，在地上碎了一地，咖啡濺的一地都是。

「這不可能，那時候我跟星星已經結婚了。」

康陸坦然地坐下說：「你可以去帶小諾做親子鑒定。」

他手緊緊地抓著桌子的一角說：「不用，這不可能。」

康陸把咖啡杯放到一邊說：「可不可能的，去做親子鑒定不就知道了？其實我有個兩全的法子，我不用再爭奪孩子的撫養權。」

他問：「什麼？」

康陸的臉上出現淡淡的笑，就跟晚上的星星一樣，在黑暗中一閃一閃的。

「我們兩個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