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就這樣？

他疑惑地看著對面的康陸，那雙帶著笑意的桃花眼。

康陸接著說：「反正我們早晚都是一家人，孩子歸你還是歸我都是一樣的。」

他疑惑地問：「什麼一家人？我和你又不可能結婚。」

康陸打量著他說：「你還不知道吧？我這堂哥藏的可夠深的，他喜歡你知道嗎？要娶你回家。這表面永遠裝的這麼好，讓你一點都沒有看出來，我也真是佩服。」

他的心頓時就顫抖了一下，就是微風吹過平靜的湖面，泛起一層層的漣漪，很快又消失不見。

他穩定了心緒說：「康舒哪裡是關心我，是關心你那兩個孩子。」

康陸站了起來說：「是嗎？不信就算了。」

然後端起咖啡一口喝完了，抽幾張餐巾紙擦掉嘴邊的咖啡漬說：「好了，我那畫展還有的忙呢。我剛剛跟你說的，堂哥喜歡你的話，可得全都忘了，不然堂哥還不知道怎麼折騰我呢，再見了。」

康陸走了，他坐在位子上愣住了，手指輕點了一下杯中的咖啡，看著咖啡表面泛起的漣漪，很快就消失不見。

眼前浮現出康舒的臉龐來。

他閉上了眼睛，給自己的這段感情，設下了時間限，就在今年吧，過年以前，從公司辭職，離開這裡，回老家去，帶兩個孩子一起，到時候無論怎麼捨不得，都得捨得了。

自己與康舒本就沒有可能。

接下來他又過上了兩點一線的生活，平時就是上班，或者在家裡躺著。

康舒也忙的很，自己除了在工作上有交集的時候，才說得上兩句話。

很快阿言就到了上學的時候，一個周末，他從康陸那裡接走了阿言。

阿言還挺捨不得康陸的，被他牽著手依依不捨的離開的。

他帶著康陸回到了老家，辦好了上學的手續，第二天上班之前又回了A市上班。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了，秋風越刮越猛。

天氣漸漸涼了下來，人們紛紛穿上了長袖，穿上了外套。

就是在這平平淡淡地某一天之中，發生了一件與他而言的大事，那天過後他感覺身邊的一切事物，都被籠上了一層陰霾。

那天他跟往常一樣工作了一天，快下班的時候工作都沒有完成，自覺地留下來加班了，啃個麵包當晚餐。

等工作都完成的時候，他看了下時間，都十一點多了，再回家也沒有必要了，明天還要來呢。

他把文件收拾到一邊，趴在桌子上，準備睡一覺。

辦公室的燈一直亮著，身邊時不時的傳來同事走過的腳步聲，一切很是安靜。

他在睡夢中，隱隱感覺到有一隻溫熱的手，摸過自己的臉頰，還伴隨著一股香水味。

然後就是兩個人離開的腳步聲，還有說話的聲音。

一個聲音自由散漫，隨意的說：「切，你也太小心了吧！你喜歡就要說出來，你不說他能知道嗎？我說、他都不信，你知道嗎？就是愣了一下。」

另一個聲音，是冰冷的說：「你少說兩句會死嗎？照你說的直接告訴他，他還不立刻收拾行李，跑沒影了嗎？溫水煮青蛙懂嗎？上次沈諾的事，我就警告過你，你難道還想再試試嗎？」

然後就是關上門的聲音，還有一句殘留的話，越來越模糊：「我說你，你什麼身份知道嗎？他從頭到腳哪一點配的上……」

他聽出來了，一個聲音是康陸，另一個就是康舒。

他閉著眼睛在心中將兩人的對話，一個個字分析了一遍，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

其實這個結論很容易就能聽出來，他也非要去分析一下。

康舒喜歡自己？

他感覺整個大腦里都轟的一聲，一片空白。

從嚴星星死後，自己在殯儀館裡，阿言亂跑到了衛生間，碰到了康舒。

之後的那一切，一直到現在，他從頭到尾在眼前過了一遍。

康舒喜歡自己，真的嗎？

確實自從遇見康舒以後，康舒都和自己十分親近。

他把一切的情緒都壓了下去，站了起來，一路坐著電梯，走出了公司。

秋天是有些涼了，街上沒什麼人和車，路燈的光照在地上，也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

現在也不知道幾點了，他想看一眼時間，卻發現自己手機忘拿了，也就算了。

他走在旁邊的人行道上，看著車一輛輛賓士而過，汽車的尾氣是黑色的，在空氣中很是不好聞。

他看著自己的身影在地上，隨著走過一座座路燈，被燈光拉長，又縮小成一點，再拉長。

他想不通康舒為什麼會喜歡自己？莫不是腦子有些不太對？像自己這種人，要什麼沒什麼。

都這個年紀了，也沒做成過什麼事，還結過婚，有兩個孩子。

像自己這樣的人，還有人喜歡？

還是康舒，那個完美的人，有著帥氣的臉龐，高貴的出生，出眾的能力。

只是一時的頭腦發熱而已，康舒還年輕，才24歲。

是的，只是年輕時的一時興起，過段時間就好了。

他看見路邊一棵矮矮的楓樹，拽了一片葉子，到手中看，葉的邊緣已經有一些泛紅色了。

秋天到了，這楓葉註定是要變紅，然後掉落了。

就像自己和康舒是沒有結果的，不管有多麼的相愛。

自己要趕緊離開，離開這段混亂的、沒有結果的感情。

他揉碎了手上的楓葉，抬頭看著路燈的光，不知道為什麼感覺格外的慘白。

他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