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邪神？」熙端有些疑惑地反問道，「你娘親是這麼說的嗎？」

「外人閑言碎語，殿下不要掛心。」沈過忽地開口，臉色很不好看。

思瑄倒絲毫沒有意識到問題，義憤填膺道：「就是，三皇兄不用管其他人怎麼說！三皇兄什麼樣我們知道，我皇兄才不會是什麼邪神呢！」

沈過在心裡長嘆一口氣，只希望小公主別再把這個詞掛在嘴上，反覆提醒熙端。

熙端沒說話。沈過見他沉默，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好在身邊還有個不甘寂寞的主，思瑄明顯的情緒不對頭，說完話眼圈都紅了。熙端從來就是個疼人勝過疼己的主，見自己妹妹不高興，趕緊把還沒來得及細想的疑慮扔到腦後，蹲下來認認真真地哄起思瑄來。

只是沈過知道，思瑄無意地一番話，正好契合了熙端最近正疑慮的那個點。而像熙端這般冰雪聰明的人，絕不會簡單信了他和小公主所說「不過是外人口舌之快」。潘多拉的魔盒已經打開，而他要做的是竭力減輕它可能造成的影響。

沈過冥冥之中有種預感，就好像一切都在朝著既定的方向馬不停蹄地發展，而他什麼都阻止不了。

熙端坐在床邊托著下巴，一看就是在想事情。

沈過看他這副模樣就知道沒法自欺欺人地糊弄過去了。今天一天熙端都表現的如常，還把氣呼呼來到這的思瑄哄的破涕為笑。甚至真的教她使了劍。在她走後也沒主動提起這件事，態度之自然讓沈過幾乎以為他真的沒把思瑄的話放在心上。

當然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熙端不傻，相反還很聰明。

...他只是不願面對事實罷了。

他在心裡嘆口氣，朝熙端走過去，果不其然地聽到熙端開了口：「過之，你說，小思瑄說的邪神是什麼意思？」

沈過盡量表現地渾不在意道：「宮裡不就是這樣嗎，一傳十，十傳百的，不知就傳成什麼樣了。殿下別往心裡去。」

然而熙端並沒如他如願的把這個話題輕鬆揭過，他沉默了會，然後輕聲開口道：「我倒覺得，事出有因。不然...大家為什麼都這麼害怕我？這沒法解釋的。」

「我如果被人稱作』邪神化身』...應該是有原因的。」

又是一陣沉默。

「...我以前猜，如果不是我小時候做過什麼事，就可能是我母後的緣故。只是後來我想，我還不記事的時候，一個小孩子，就是做再過分的事，又能造成多大的破壞呢？我哥哥他...也有些調皮。但也沒有人害怕他害怕成這樣。」

「而我母後...雖然已經記不太清了。但我母後應該是個好人。」熙端聲音低低地，「我也從來都不肯承認可能會是她。」

他忍不住苦笑出聲：「現在看來，果然不是我母後。」

「我...我從來沒把我每晚做噩夢和大家害怕我聯繫在一起...因為一個是夢裡，一個是現實。而且，我都夢見了什麼，又有誰會知道呢？」

「但前些日子父皇突然...還有小思瑄說的話。」他咬了咬嘴唇，神色灰暗，幾乎是艱澀地陳述道，「問題應該就出在我本身。」

「我沒猜錯。我身上應該確實有什麼東西，令人害怕的東西。」

「這東西...說不定就是小思瑄說的，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