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可以等價或者不等價交換的，人們樂此不疲的做著這些交易，他也是，可與其說是交易，不如說是請求，因為周一川的妥協並不能讓他有絲毫的動容。

周一川看著他，點了點頭，「只要我參加你就不生氣了麼？」

江沉沒點頭也沒搖頭，從他身邊走過，「學習不好，打球總能行的...」

周一川忍不住心裡那一窩窩笑意，跟著他走，也知趣的不去碰他，只說，「怎麼報名啊？」

「我領你去...」

「行。」

如李希所願，周一川一到學校就去報了名，校內選球員為期一周，要將校隊組建出來，高一六班就出了這兩個人，過關斬將，順順利利的進了校隊。

一連兩周下來，周一川的名聲更鼎沸了，有人說他野蠻，有人說他球技高超，也有人說他脾氣太差會惹事，只有六班的人最矛盾，一邊要給周一川和李希加油打氣，另一邊要反駁其他班的流言蜚語，再另一邊還要防著周一川對他們發火，對於這幫孩子來說，這世上，最為難的事也不過如此了。

周一川打完校選最後一場下來的時候在操場周圍掃視了一周，某人並不在視線範圍內。

李希掛著一身的汗珠子湊過來，「川哥，看什麼呢？」

這些天和周一川聯手對敵，一攻一防，練的還有些默契，稱呼上自然而然也就改了。

周一川瞧他一眼，問，「他呢？」

「江沉啊？」李希大咧的說，「他今天不是讓物理老師叫去幫忙了麼？學校來了一批新器材，老師讓誒誒誒，我沒說完呢，哪兒去啊？」

周一川扔下李希徑直去了實驗樓，找了一圈才發現了在另一間物理實驗室的某人，他走過去倚在門口，聲音突兀的飄過去，嚇了江沉一跳，

「進校隊了，你怎麼不去看？」

「...」江沉忙活著手裡的新天枰，平靜下來才說，「老師叫我幫忙...」

周一川的目光落在江沉後頸的線條上，咽了口唾沫，「老師的話就聽...」

「嗯，也不是什麼壞事。」江沉自顧自說著，房間突然暗了下來，本來就沒拉開窗簾，江沉察覺到什麼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周一川穿著球衣，滿身汗水靠了過來，將人卡在試驗台和他之間。

江沉的手撐住他的身子，「你別亂來...」

「什麼叫亂來？」周一川的嘴唇試著在他臉上遊走了一圈，可江沉依然是躲，拚命的躲，躲的周一川一氣之下幹脆拿小腹撞了一下他，「還躲？」

「我，我，」

「你讓我參賽我不是參加了麼，」他一手握住他的腰，把他往自己胸前猛地一帶，江沉的額頭便撞到了他的胸口，江沉抓著他球服的手握的更緊了，

「老師一會兒就來！」

「別他媽兜圈子，」周一川的臉杵過去準備吻他，他還是偏過頭躲開了，眼鏡下的眼神雖然害怕可還是透著些不容忽視的堅持，周一川一旦發覺就有些心軟了，呼出一口氣，快速在他額頭上嘬了一口，「算了，你忙吧。」

周一川走後，江沉雙手撐在實驗台上，許久，抬手摸了摸額頭。

他像是處在一個交界點，無法避免的對周一川產生了感情，又堅決杜絕了和他的親密行為，更不可控制的產生了佔有欲，這說出來像話嗎，不許你碰我，可你也不能碰別人，這像話嗎？

江沉忍不住自嘲的笑了一下，活著就已經很難了，還那麼貪心。

下午放學前，譚總說下周開始要上晚自習，江沉在他說這話的時候猛然想起了江振國，過了這麼久，他應該早放出來了。

他心裡開始惴惴不安，臉上陰晴不定，周一川一覺醒來就看到了，腳在他椅子上輕輕踢了一下，「你怎麼了？」

江沉扭身看著他，周一川第一次感受到他那麼需要他的目光，身子朝他靠了靠，「告訴我。」

「江振國，江振國，應該放出來了。」

周一川趁著放學班上鬧哄哄的，手拉住他的椅背連人帶椅子一把拉了過來，拉到自己面前，才說，「我還沒問你，那天警察問你他家暴的事，為什麼什麼都不說？就你那天說的那點東西和身上的傷，他就只能蹲個幾天知道嗎？」

見他不回話，周一川又說，「你都想讓他死了為什麼還護著他？」

「沒有護著他，」江沉說，「有些事不是警察能解決的...」

「你就氣我吧，」周一川在他頭上揉了一把，「行了，收拾一下，我送你回去。」

江沉不愛坐他的車，周一川這段時間便不開車了，和江沉坐公交，一個坐前面聽歌，一個在後面看著，一路回到小區，周一川扯下他的耳機，奪過他的手機嗯了一串數字，還給他的時候才說，「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江沉握著手機點了點頭，破天荒的問，「要上去麼？」

周一川受寵若驚，但礙於面子，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捏了捏他的肩膀，「難得你主動要我上去，但是今天不行，我叔叔找我。」

江沉也沒多想，點頭轉身上了樓。

剛回到家，廚房裡的動靜就讓他毛骨悚然起來，他把門敞開，小心走了兩步，一直挪到廚房門口，才看見了裡面的人，他如釋重負，撫了撫胸口，聽見一個聲音，

「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