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红杏出墙来
小說: 重生之如何嫁给死对头 作者:一斛春 字數:5491 更新時間:2024-06-14 21:50:45
“太尉凯旋归京,一会就要到了,真想快点见见他本人的英姿。”少女满是娇羞对身边的人嬉戏。
“听闻太尉英俊异常,玉树临风美少年,笑如朗月入怀。”
“那是,太尉十五岁还是公子时,就已名满黎都,十六岁一战成名,长枪策马平天下,不知倾倒了闺中女子的心。
现今又驻守边关两年,想来更有男子魅力,听闻还未曾娶妻,不知那家姑娘如此有幸啊!”
随着这清秀女子的话音刚落,城门大开,骑马走在最前面之人,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凛冽,眉宇一双眸子灿若寒星,只是神情颇为淡漠,介于不冷不热之间。
众人虽有些疑惑,但只当是作战艰苦,以前的小公子长大了,虽不如之前亲切,但仍掩不住内心激动。
还未到到皇城门口,苏锦城便翻身下马,赶忙迎了上去,立即行礼。
国君带亲自百官迎接,这是何等殊荣。卫慕把苏锦城扶起来,声音满是笑意,道:“太尉辛苦,快快请起,朕在凤鸣阁设了宴席,众将士们一同去吧!”
“谢陛下隆恩。”
在身后统一响亮的谢恩中,苏锦城目光扫向一同前来的大臣们,随即愕然,站在第五排最右边的那人,正眉眼带笑的看着自己。
这人一袭红色官服衬的肤白胜雪,桃花眼潋滟,多情又似无情,眼波流转,光华流转。一笑颠倒众生,惑人蛊心,偏生眉宇之间尽是嚣张与不羁,像极了崖顶红梅覆雪,极尽孤高与魅惑。
少时第一次见到尉迟风野之时,他就曾吃惊过,这人倘若当年不是被他带回了太尉府,怕是能引起卫国世家公子圈争抢。
寻常绝色,掷千金为博美人一笑,他这样的,怕是连带着倾家荡产都甘愿见上一面。
苏锦城想到着,哑然失笑,竟是连他都被这一笑蛊走了几分心神,想清楚之后,他也不再烦忧什么了。便主动问了一句:“尉迟大人,好久不见。”
此话一出,群臣神情莫测,尉迟风野人也一楞,敛了笑意,点点头,规规矩矩跟在身后,不再开口。连带着卫慕也好奇的开口:“太尉与治粟内史的误会解开了?”
苏锦城含笑点头,他这一点头,就代表着朝廷格局巨变,让站在不远处的丞相温如玉也多了几分沉思。
苏锦城现下没心情想这些,看到尉迟风野躲他,心情有些差。你躲什么躲,前世又不是没睡过!难不成真和个美人似的,见到心上人害羞?之前也没见这样?又疯又偏执,恨不得一口咬死自己。
苏锦城心中纳罕,猜不准他什么意思,只能等一会宴席结束了,逮住问问。
尉迟风野太久太久没见过苏锦城对他笑了,自从他杀了段景之后,二人彻底决裂,朝堂更是针锋相对,水火不容,大有不死不休的地步。
可能他被恨久了,被骂惯了,对于这意料之外的示好,才会想要逃避。
八珍玉食,觥筹交错,美人一舞,婀娜多娇,信手一弹,犹如天籁,一场宴会,极尽奢华。
苏锦城身为太尉一向看不惯这种铺张奢华,但也这毕竟是彰显皇室之威的方式之一,便也没说什么,何况他还有别的目的。
前世这场宴席,尉迟风野是没出现的,应当只是在门口同百官一同迎接完后就走了。之所以是应该,他前世有怨,未曾给过他半分眼神,两人再见,是他翻墙去尉迟风野府里,打了一架,把人打的七天未能下床。
他突然就想起来一件事,抬眸看向尉迟风野的位子,确实是九卿之一。旁的大臣都是交谈甚欢,推杯换盏,只有这人身边孤寂,像是被人刻意孤立。
按照礼法,前去接应的百官,九卿应位列第三排,为什么尉迟风野会在第五排?
他手中筷子抓的有些紧,立刻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因为自己位居太尉,因为自己与他有仇怨,更因为自己这次大败敌军,战功赫赫,国君携百官亲迎,论荣宠无人出其右。朝堂之上惯会见风使舵,为讨自己欢心,便暗中给尉迟风野使绊子。
他一直认为,前世尉迟风野或许对自己有愧,才不肯出席宴席。后来他又否决了,这人恨不得抓住每一次相见的机会,怎么可能不出席?
应当是当年陛下是怕自己见尉迟风野坏了心情,刻意不让出席。现在或许在城门口,自己那一声门好,才又让卫慕改了旨意,允了一同出席。
苏锦城心中发闷,陛下不喜,群官欺压,他是怎么两年之内,从一个籍田令爬到治粟内史呢?
抬眸看过去,这人像是把自己隔绝在宴会气氛之外,不紧不慢的吃桌子上的菜,看着他专挑贵的菜下口,不由得哑然失笑。
真要把这人藏府里,自己这点银钱,怕是不出两天就吃没了,以后想来要更节省些,不然带在身边怕养不起。
察觉的有人在看自己,尉迟风野双眸微眯,周身的冷意似比屋外寒风还冻人,寻到目光来源是苏锦城,寒意像是春水化雪,冰河解冻,瞬间褪去,只剩似水柔情。
二人目光相接,苏锦城不避不闪,直直望向他,杯中清酒微微荡漾,他借着喝酒之时,唇角微动,说完之后,便不再看他,跟自己身旁的将军搭话。
尉迟风野眉毛轻挑,仔细回味着刚才的唇语。“一会等我。”
这时候不应该是赶着去拥美人入怀吗?跟自己还有什么好聊的?虽是这样想,但仍压不住笑意。
等到苏锦城忙完之时,天色已经不早了,明月洒银辉,照在雪上,泛着淡淡蓝光,宫中颇为静谧,脚步落在雪上的声音,近乎其微。
他心中焦急,万般猜测之下,更添焦虑,却在看到灯笼之下的人影时瞬间被抚平。
尉迟风野皱眉看他,一声不吭把人塞进马车里,递来一个暖炉。“拿好。”
“不算太冷,先看这个。”
尉迟风野看了他两眼没说话,任由苏锦城把手中的食盒打开,一共三层,第一层是整条鱼,第二层是翡翠糕,第三层是十粒饱满滚圆冰葡萄。
尉迟风野神情复杂的看着他,满是诧异道:“这不会就是给你的赏赐吧?”
“......”这混账东西,人是自己选的,他不气。解释道:“我专门去要的,你宴席之上这三样筷子还算动的多,就当再补个夜宵。”
尉迟风野嘲讽的笑意僵在脸上,看着摆在面前的食物,良久无言,二人谁都没说话,入耳只剩马车行驶的声音。
他呼吸有些粗重,像是掩饰一样,语气冷漠:“怎么?苏太尉,你这是多看不起我,这算什么!可怜我?带回去是让我喂府里的狗?”
口不对心,最为伤人,明明欢喜的不得了,而今却又疼的血肉模糊。苏锦城叹了口气,让身边这人看着他,一字一顿,“风野啊!我快要恨死你了,却也想你了。”
尉迟风野的脑子像是直接死机一样,一片空白,身体有些颤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怀里就多了个人。苏锦城喃喃念叨:“小时候那么矮,如今比我都高了。”
“你....”
“嗯,我在。”
情丝缠绵,恍若入梦,尉迟风野知道自己不该提,舌头咬破,铁锈味充斥在口中,才换的几分清明,明明已经竭力遏制了,声音却还是藏不住那几分轻颤:“我杀了段景。”
苏锦城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把刀,刀身映出二人的倒影,握在手中,尉迟风野看着他的样子,没什么意外,寒光一闪,便见了红。
苏锦城把染血的匕首仍在马车,发出闷响,尉迟风野疯了一样扑过去,看着那鲜血直流的胳膊,目眦欲裂,仓皇的从袖中翻出各种上好的伤药,撕下自己干净的衣服进行止血包扎,手颤的近乎拿不住药,额头满是冷汗。
苏锦城仍由他摆弄自己,垂眸看着已经被缠紧的伤口,笑道:“现在能抱我了吗?”
尉迟风野看他的眼神,像极了发怒的饿狼,恨不得直接一口吞吃入腹,怒火中烧,下手却又是轻之又轻,在感受到温热之后,力气收紧,死死的困在自己的怀里。
苏锦城看着他的模样,心中悬着的石头彻底落地,幸而没猜错,这人从很久之前,就对自己偏执入骨。
“你疼吗?”
尉迟风野知道自己刚才把所有的心思全都暴露在这人的跟前,避无所避,藏无所藏,语气苦涩:“我快疼死了。”
疼的想要掉眼泪,我千算万算让你远离暗流汹涌朝堂,但闻你受伤,每每夜不能寐,疼如剜心,如今你当着我的面受伤,是想直接要我命么?
苏锦城撩起帘子,看了眼窗外,又飘飞雪了。他揉了揉尉迟风野的墨发,星眸暗沉,前世他因为恨意,二人之间越来越远,对于很多事情受情绪影响,导致再也没有查清真相的可能。
今日之事,他在赌,赌尉迟风野对他的感情,赌当年只是另有隐情,所幸,他赌赢了。
他们二人之间博弈,自己从未赢过。世人皆说御史大夫尉迟风野城府极深,手段残忍,无任何弱点,难以撼动。
这话他便也信了,前世那一夜洞房花烛,他只当羞辱,后期细想,所有的疯狂之下,都藏着入骨的爱意。
如今明白过来,这人的弱点未免有点太过好猜。
今朝他是棋中子,亦为执棋人。
“段景跟墨鸦一样,是陪着我长大的暗卫,是父亲留给我的人,像是大哥一样,你把他截杀于花柳巷,只留下一句他该死,我怎能不怨?又如何不恨!在太尉府,他教你习武,陪你策马,哄你开心,爱护有加,你如何下是去手?”
尉迟风野看着他认真询问的模样,藏好所有的情绪,笑的有些歹毒:“可我就是这么良心狗肺歹毒的人,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借着太尉府的名头,胁迫尉迟家助我,在功成名就之后,我却灭了尉迟家满门。
段景把我当弟弟,我却一剑穿心,让他死在了街上。甚至你这次带回来的小妾,现在怕是也差不别气绝了,胸口绽出血花,很好看,不是吗?”
苏锦城摇了摇头,看向他的眼睛,像是要拨开里面的迷雾,寻找那颗真心。“风野,你不是,我也不信!清婉,也就是说,你要杀的那名女子,是我在蛮夷营帐中遇上的,她说知道我父亲之死,另有隐情,于是我才带她回来。
她要我给她个妾室名分,身上诸多疑点,我想带回来回京着手探查,并未要纳的意思。”
尉迟风野对于苏锦城主动的解释,有些意外,心念一动问道:“按你半点沙子容不下的性子,根本不可能想见我,更不可能主动来找我,所以我的大人,发生了什么促使你肯主动改变呢?”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们之间的误会,我不问,你也从来不主动说,导致最后我恨不得你死。”
尉迟风野心中一沉,神情却极为轻佻:“哦?那我死了吗?祸害遗千年,我应该没那么容易死吧!”
“可你死了,剐刑加车裂,死状极其凄惨。”
“那我肯定是该死。”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你死后天降大雪,三日未停,冲垮了你住了牢房和冻死了皇家猎场所有的马。”
“......”
“现在你有想说的了吗?”
“下雪有什么稀奇的?外面现在不也在飘雪,你不是武断的人,这说明不了什么吧!”
苏锦城凉凉的看了他一眼,幽幽道:“可你死的时候,是六月。”
“六月飞雪谓之冤,那段时间是不是出现什么大冤案了?你没有梦到。”
听到这胡搅蛮缠的句子,原本不尽信的苏锦城,现在是彻底确定了,他直接气笑了:“你闭嘴!”
尉迟风野不说话了,端端正正的坐在他身边,像极了少时被训的模样,苏锦城看着他那可怜劲,还没说完的话都噎了回去,只能放软了语气:“你若真为我好,应当让我与你并肩而立,而不是像街上买的瓷娃娃一样,怕磕着碰着,万般小心的护着。”
“你自小就喜欢把心事藏起来,明明十几岁的年龄,心思比官场上的人还深。
风野,你图什么呢?图权,图势,图名,图利?可你早就得到了,不说母亲曾要收你为义子这件事,单是魏老太傅对你的赏识,就让天下的学子望尘莫及了。”
“魏老太傅任教太学多年,门下弟子皆位列权臣,当今圣上帝师是他的首徒,更不要说还有不少王公贵族,甚至破例准你十五岁入学。
不论那一个身份,都足以显赫,进一步,权倾天下,退一步,荣华满身。”
尉迟风野眉眼带笑,看着苏锦城认真思考的模样,在他额头落下一吻,“你边关之事不去想,这会倒是念起我来了。”
苏锦城睫毛微颤,叹了口气,问道:“夫妻之间,不应琴瑟和鸣,亲密无间?你我虽是未成亲的夫夫,也不该这么瞒我?”
他眼神带了几分怨念,“难不成你在京城呆久了,看上了别家美人,就不要我这糟糠夫了。”
尉迟风野刚吃进去的一颗冰葡萄,呛的咳嗽,难以置信的看着苏锦城,表情简直就像活见鬼了。
“你这神色是做什么?难不成真让我猜中了,你府里藏了美人?”越说苏锦城怨念越重,“怪不得,你想要杀了清婉呢?这十坛子醋下去,我要酸死了,我这会跟你回府,真撞上,一剑杀了,你不会怪我......”
苏锦城看向捂着自己嘴的手,满是不解,细瞧才发现这人呼吸有些重,眸中欲望翻滚,嗓音沙哑:“没有,杀谁都不会怪你,现在别说了。”
“你这是打算说了?”
尉迟风野想要开口,却不知该如何说,苏锦城直接加了一把火,温软的舌头触碰到掌心,这人像是被火烫着了一样,连忙抽手。
他颇为遗憾道:“既然我不配做尉迟大人的糟糠夫,那还是算了,我再去从别处找答案吧!我虽相貌丑陋,中人之姿,但想来也还是能下口的!”
“你敢!!!”
苏锦城拢了拢自己的鹤氅,眸中尽是笑意,挑衅道:“我为何不敢?怎么说我也是卫国太尉,也算得上万人之上。”
“我可以给你线索,你去查。”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故意给我错的线索,亦或者暗中下绊子。”
“你想怎么办?”
“我若是发现一处不对,便要一枝红杏出墙来!”
“苏锦城!!!”
“你这要吃了我架势作甚?消消气,这不选择权在尉迟大人你手中吗?”
尉迟风野咬牙切齿道:“选择权?我那来的选择权!”明知道苏锦城不可能这么做,可他单是一想就受不了。
马车停在路口,再往前就是太尉府了,苏锦城心情极其愉快的下马车,准备嘱咐让他早点回去的时候,却发现人已经不知何时到了自己跟前,撑了一把伞,看来是要送自己,苏锦城也没推拒。
到了路口的巷子里,一股大力袭来,直接把他扯到到了墙上,后背的伤被撞得隐隐作疼,还没来得及说,整个人就被堵了个严实。
纸伞微遮,挡住了这一处春光,苏锦城这下才知道自己闯祸了,他对这方面的知识极其缺乏,会的不多的还是前世尉迟风野被强迫看的几页书,当时抗拒的厉害,便再也没接触过。
他只能被迫感受着强势的入侵和疾风暴雨的掠夺,整个人有些头脑发昏,喘不上气来。尉迟风野放开苏锦城,让他呼吸,同时轻轻的含住了血色玛瑙般的耳垂,感受到怀里的人一颤,他语气极尽暧昧和危险,“红杏出墙?嗯?”
苏锦城气急,骂道:“混账东西!”这话一出,像是点燃了暧昧的因子,炸裂在空中。
抬头望去,欲望烧红了眼,苏锦城像是被他的眼神烫到,微微躲闪。纵然百般想继续,但如今不是时候,尉迟风野抱着苏锦城,低笑,满是宠溺,“嗯,我混账。”
“还不起开!”
尉迟风野给他重新系了下鹤氅,把伞递到手中,没再嘱咐什么,目送着他走近太尉府。
苏锦城雪中撑伞,快要进门之时,侧身回眸,仅仅这一眼,竟是让这黎都城的寒月都输了几分颜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