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

從按下撥號鍵開始的每一秒都很煎熬，葉喬辛坐在沙發上，摸著蹲在一旁的小狗。

出乎意料的是，電話通了。

葉喬辛眼睛一亮，剛準備喊一聲周黎安的名字就聽到了一個清脆的女聲。

那麼一瞬間，葉喬辛呼吸一滯，心跳似乎都跳漏了一拍。他皺著眉，頹然地靠在沙發上，輕聲回應了那個女聲：「喂……」

「葉喬辛？」

對方的語氣里似乎有一點驚喜。

但葉喬辛只覺得失落。

「你好……請問周黎安在麼？我找他，謝謝。」

「啊？他剛進浴室，你可以等一下嘛？」

「哈，那我等一下再打——」

「不，小葉你等一等好不好？」

葉喬辛心煩意亂地想要掛斷，他腦海里全是「這個女人是誰」「為什麼她在周黎安家」「什麼關係」「周黎安不聯繫我是因為她嗎」，他深吸一口氣，沉悶地「嗯」了一聲。

「好孩子……如果你有時間，請你和他好好聊聊，唉……」

葉喬辛低沉的心情讓他選擇性地聽話，然後肆意理解，「和他聊聊？聊什麼？勸他正常一點麼？」

可一開始不正常的不是我。

「嗯——差不多吧，他從沒有這麼消沉過，也怪我，他從沒遇到過什麼挫折什麼的，但我沒想到他的承受能力這麼差。」

「哈？」反應了半天的葉喬辛還是不理解這個人的話是什麼意思，他看著趴在腿邊的安安，不明所以地皺起眉頭，「……我可以冒昧地問一下你是……」

這語氣，不像是女朋友啥的啊……

「哈，忘了這事兒了，我一急就忘了你還沒見過我呢——我姓黎，是周黎安的媽媽。」

葉喬辛一愣，瞳孔地震。

媽媽？

是周黎安媽媽？？

這聲音……好像很年輕啊！

是周黎安的親生母親……

「媽媽？」腦子一片混亂地葉喬辛下意識地重複了一下。

對面的黎嘉敏似乎在笑，「嗯。」

「啊……那，您是在環海新城嗎？」

「不在哦，周黎安在我這兒呢，東海城清雅別墅區。他沒告訴你嗎？我就說呢，你怎麼不過來找他……誒誒！黎安！洗完了？快過來快過來，小葉電話！」

葉喬辛摸著安安的手忽然頓住了，他咬著牙，鼻子一酸。原來聽到這個名字，他也會不自覺地熱淚盈眶。

「欸小葉啊……他可能身體不太舒服……他去休息了……」

「他不接我電話嗎？為什麼？我沒有做錯事兒吧？他為什麼不接電話？」

黎嘉敏沉默了一下，說：「你沒有做錯什麼，小葉，你很好，真的，你真的很好。是黎安的問題，他現在……」

「……怎麼了？」見黎嘉敏不說話，葉喬辛有些急切地追問道。

「他沒跟你說吧，我就知道這孩子……他已經辭職了，現在是無業遊民咯！他說等他找到工作了再迴環海新城。」

「辭職？不可能吧……」周黎安在彩虹幹得風生水起怎麼可能辭職啊？

他是被辭了吧？

因為，談判失敗？？

「啊哈，其實也沒什麼，哎呀，這孩子還是沒經歷過什麼，一點小小的東西就把他打敗咯！小葉，我把地址發給你哈，你有時間過來玩。」

「啊，不了不了，阿姨，其實——我就是想跟周黎安說……」葉喬辛抿了抿嘴，聲音有些沙啞，「我打算回家了。」

黎嘉敏想都沒想就「啊」了一聲，「你是哪兒的啊？」

「江州。」

「你要回江州啦？」

葉喬辛笑了笑：「嗯。」

下一秒，葉喬辛就聽到對面突然放大的聲音：「周黎安你快過來！！你對象要跑啦！快出來！別裝死！他要是跑了我跟你沒完！」

葉喬辛：？？？什麼情況……

「小葉，他來了，讓他跟你說——」

「啊？哦……」葉喬辛還沒反應過來，電話那邊就傳來一聲熟悉卻陌生的聲音：「喬辛，你聽我說，你別走——」

「周黎安？！你他媽還有臉說話！」聽到周黎安的聲音那一刻，葉喬辛的眼淚便忍不住了，他放任自己的失態，放任自己哭出了聲。

「葉、葉喬辛……」

「行了，」葉喬辛抹掉眼淚，但還有些哽咽，「我就是來告訴你我準備回江州了。」

「……什麼時候？」

「七月，所以你是攔都不攔一下了是嗎？所以愛會消失對嗎？！」

「不是……不是，喬辛，不是……」

「不是？你給你打了多少個電話你一個都不接！我問沈顏傾問顧文安他們都說不知道，你讓我怎麼想？你一句話不說拍拍屁股走人，我還以為，我還以為你他媽已經跟別人結婚了！」

「半個月，不至於不至於……難不成還閃婚？」

黎嘉敏在一旁：「你會不會說話？！不會說話一邊去！」

「媽，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去去去，一邊去，手機給我——小葉啊，你聽媽說啊……」

葉喬辛：？？一夜之間多了個媽？

「周黎安他就是心態不好，你再等一等他好不好？他馬上接手媽名下的文化公司，就不是無業遊民了哈……」

「不是，他有沒有工作跟他見不見我有什麼必要聯繫啊？」

葉喬辛一急，也顧不上長輩禮節了，直接聞出了口。

「啊，那個，周黎安說他賺不到錢就沒法跟你在一起，你會嫌棄他的……他說你不喜歡沒錢的人……」

葉喬辛內心：？？？我什麼時候這麼俗氣了？？我又不是見錢眼開的人！這話說的，難道我只認錢？？

「不是，阿姨，我沒說過這些啊……」可憐，弱小的葉喬辛可憐巴巴地說。

「啊……我就說嘛周黎安！你就是鑽牛角尖！惡意猜測！還說人家喜歡有錢的不喜歡搞不到錢的，誰那麼俗啊！你怎麼把人家說成拜金啊！跟人家說對不起！」

「不用不用……周黎安，你就這麼說我是吧？」葉喬辛上一秒還在謙虛謹慎，但聽到周黎安的聲音後態度立即三百六十度大轉變，「別的不說，要是還有下次見面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但我覺得沒有下次了。這半個月我也想清楚了，我已經過了那種衝動行事的年紀，我得回去照顧我媽，還得去看看我爸。我媽的願望就是看我成家，立業就不說了，我現在也沒攢多少錢，攢的錢已經全花了，我媽的藥錢也貴，江州三中的獎金好像比東海一中的高一點點，所以我打算去三中了。」

周黎安欲言又止，還沒說話，葉喬辛繼續說：「我想著你要是不接電話就算了，就當相識一場，好聚好散……」

「不，沒有好聚好散，我們不會散的。喬辛，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我會賺錢，我會努力賺錢的。」

「不是我給你一點時間，是命，是老天不給時間了。周黎安，我也會好好掙錢養活自己和我媽……祝我好運吧……黎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