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湯喝下去一半，顧向北幹嘔起來，終於是再無法強迫自己壓下去哪怕一口。這才把勺子倒扣在碗邊，習慣性抬起袖子抹抹嘴，猛得想起手裡還有一包盜版紙巾，於是也頗為講究的抽出一張抹了抹嘴。

胖小還沒回來，他放出目光，在店內四處瞧看。

牆面上掛著一張老舊錦旗，金絲線綉著「大愛無疆」四個大字，由於掛在最顯眼的地方，被斜進屋內的陽光日復一日曬到褪色，原本垂在錦旗下方的流蘇掉得只剩下幾根，剩下的禿一塊長一塊，很是寒磣。

顧向北收回目光，胖小再次一屁股坐在他對面，抬手在額頭上一抹。

「熱死了。」胖小跟他抱怨這要命的天氣。

顧向北回過頭瞅了一眼新來的客人，隨口打聽道：「飯店現在一個月能掙多少錢？」

胖小翻著眼睛算了算，答道：「一個月也就三四千吧，還得是生意好的時候。」

顧向北沉聲不言，過了幾秒才說：「那一年最多也就掙個五萬塊錢，不多啊。」

胖小憨厚一笑，「生活倒是夠用了，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掙得肯定沒法跟大明星比啊。」說完他又一臉八卦湊上前，壓著音量問：「北子哥，你跟我說說，師頌南一個月能掙多少錢啊。」

顧向北轉轉眼睛，沒有立刻回答，倒不是想對胖小隱瞞什麼，只是他也沒有明確的概念。自從三年前師頌南簽約工作室以後就有了獨立的財務系統，每個月多少收入他是完全不知情的。

師頌南沒有專門告訴他，顧向北也從沒刻意打聽過。

他只能含糊回答：「幾…幾千萬有了吧。」

「哇。」胖小神色誇張，張大著嘴，不大的眼睛在那一刻都閃耀著光，「我得開幾輩子飯店能掙到幾千萬，師頌南一個月就有了？」

顧向北輕笑一聲，抿了口可樂才說：「誰讓人家是大明星呢，多少廣告電影製作商排著大隊求合作。」

胖小癟癟嘴，感慨：「果然啊，這是一個看臉的世界，那小子天生一張漂亮臉，他不火誰火。」

顧向北不置可否，彎彎嘴角以示回應。

胖小又說：「不過要我說，哥你的顏值也不比師頌南差，跟他在圈裡混了這麼多年，怎麼沒人找你出道？」

顧向北撲哧樂了，回道：「我不會演戲也不會唱歌，出道幹嘛，當花瓶擺著啊。」

胖小嘖嘖，眼神好像在看傻子，「現在沒演技沒水準的小明星多了去了，你管那些呢，能掙錢就完了唄，你跟錢有仇啊。」

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聊下去，顧向北轉轉眼睛，話鋒一轉，裝作不經意般提到：「唉，上個月看你朋友圈說買新車了，什麼車？」

「二手車，不值錢。」胖小擺擺手，指著後門說道：「就在後面停著呢，看看嗎？」

「成。」顧向北站起身，把桌上的耳機手機打火機銀行卡一把抓起來胡亂塞進兜里，跟著胖小走出後門。

外頭停著一輛紅色的小奧拓，破破爛爛，前臉的保險杠蹭掉一半，後屁股上也被懟了個凹陷的坑。

身殘志堅的一輛車。

顧向北沉默著，目光幽幽看向胖小，開始懷疑這輛車到底能不能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