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會現場，江言秋看到席顧已經在和其他人談笑風生了，和剛才在房間里的，完全判若兩人。

他就是這樣，江言秋也習慣了。

他重新端上一杯香檳，四下看了看，周圍有人用好奇的目光審視著他。

他垂下眸子，耳根發燙，被人盯著，連走路都不自然。

儘管現在本來就有些不自然。

他走到角落裡，走到了席顧能一眼看得見的視角，否則他又會覺得自己是在哪兒跟其他男人鬼混。

裴思晴穿著一襲紅色抹胸高開叉禮服，腳踩著綁帶高跟鞋走過來，端著一杯香檳，舉到他面前示意了一下。

江言秋和她碰杯，隨後飲下一口。

「江言秋，我不得不承認，你真的很可憐，跟著那麼個瘋子，委屈吧？」裴思晴突然有些惆悵，說完後還嘆了口氣。

江言秋的視線落在酒杯里，沒有抬頭看她，「你不喜歡席總嗎？為什麼這麼說他？」

「喜歡？」裴思晴把鬢邊的頭髮攏到耳後，露出來閃閃發光的珠寶耳飾，「是喜歡啊，從國小到國中，再到高中，後來到大學，喜歡啊，喜歡的不得了。喜歡到他大晚上出去約pao，還是我找的借口堵的他父母。」

她一口幹完杯中的酒，「可是他又不喜歡我，我還被退婚了。」說著，她往四周掃視一圈，看著竊竊私語的人群，「你猜，現在他們這些人，是在討論我，還是討論你啊？」

江言秋低下頭，不敢回望人群，所以沒說話。

「就你這性格，真是被他拿捏地死死的。」裴思晴拍拍他的肩，「他前幾天才跟我退婚，現在又帶你出現在這種場合，就是想拿你當槍使，也在告訴大家，他不喜歡女人。說到底，還是在打我的臉。」

江言秋皺著眉頭，反正席顧從來就不會尊重他，要說尊重他，江言秋也是痴心妄想，所以席顧帶他做任何事，他都不意外。

就算是現在又怎麼樣？

就算被人竊竊私語、議論紛紛、戳脊樑骨又怎麼樣？

他能逃嗎？

當然不能了。

他沒命逃。

「既然你暫時逃不掉，就好好照顧他，好好待在他身邊吧。你聽話些，日子也好過些，他也就能少動氣。」裴思晴好像是在安慰他，又好像是在勸解他。

江言秋在心裡否認掉她這幾句話。

要說照顧嗎？江言秋巴不得離席顧的生活遠遠的，怎麼會主動去照顧他？

再說聽話這件事。就算江言秋做的千般好萬般好，席顧要想挑錯處就一定會挑的出。

而且，席顧有時候就是會惡言相向。

他罵人也不需要理由。

「裴小姐，我只是順其自然。」江言秋捏著酒杯，說話說的很沒底氣。

「順其自然？」裴思晴笑了笑，大概覺得諷刺，「你這不是順其自然，是沒有能力反抗吧？」

被人當面戳破，江言秋啞口無言。

「唉我說，難道你甘心一直被他攥在手裡？蕭瑞雖然跟席顧不相上下，但是好歹對你溫柔體貼啊，是不是？」

聽到這話，江言秋皺了皺眉，「蕭總怎麼會跟席總一樣？」

他們兩個人，難道不是天差地別的存在嗎？

為什麼說他們兩個不相上下？

裴思晴搖晃著手裡的酒杯，看到江言秋這一問三不知的反應，似乎笑得更開心了，「江言秋，哎喲，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你好歹是在娛樂圈混的，那點破事兒能不知道？你裝純呢跟我？」

難道她是指，私生活混亂，玩兒得開嗎？

跟蕭瑞待在一起的時候，江言秋沒有想過這種事。

畢竟都是成人，而且，他和蕭瑞，也不能算是情侶關係。

這個他知道，自己心裡也清楚。

「裴小姐，多謝提醒。」江言秋的眼裡閃過一絲憂鬱，「我和蕭總之間，已經沒關係了。所以，請不要再提起他了。」

要是席顧聽到，估計又會給他一頓揍。

翻了個白眼的裴思晴「嘖」了一聲，覺得浪費口舌，端著酒杯走開了。

江言秋剛想鬆口氣，突然從旁邊走過來一個禿頂男人，色.眯.眯地打量著他，「自己一個人啊？這麼年輕啊？是跟酒會上哪位老總來的？」

江言秋抿著嘴，視線快速掃了他一眼，發現面生，刻意走開了一些，不想惹是非。

誰知禿頂男人不識趣，死皮賴臉跟上去，「高傲什麼？看你這浪蕩模樣，還不是誰家養的小情人兒？他一個月給你多少錢？我可以給更多，跟誰睡不是誰？那麼想不開呢？」

江言秋低著頭，心裡有些害怕，毫無威懾力地開口拒絕，「不好意思，你誤會了，我不是那種人。」

「什麼不是啊？裝什麼清高？」男人說著，就上手捏了一把江言秋的翹臀，嚇得江言秋蹦出去好遠。

酒杯從手中滑落，摔碎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周圍的人更加竊竊私語，連看江言秋的眼神都變了，更加帶著疑惑和嫌棄的目光追過去。

江言秋更加窘迫，頭垂得更低，嚇得一動也不敢動。

席顧的視線注意到江言秋那邊的時候，已經看到他的臉紅成一片了。就好像是個做錯事的三歲小孩，不安又局促，雙手攪在一起，自己較勁。

可是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他已經二十了。身上的稚氣和天真早就該褪盡，他的懦弱和自卑，也該丟棄。

想到這裡，席顧皺起了眉頭。

他不知道江言秋身上的懦弱和自卑是不是他造成的。

但是他看見過江言秋和他那個朋友喬伊人待在一起的時候，他是會笑的，而且還會笑得很開心。

或許他的自卑和懦弱，還有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相，只會出現在他席顧面前吧。

他依然在打量江言秋，沒有立即上前替他解圍的意思。他搞不懂，自己剛才為什麼想了那麼大一堆無關緊要的事情？

「席總？」旁邊的人叫他。

「怎麼了？」席顧回過神。

「那是你的人吧？被黃總找麻煩了。」旁邊的人示意他看。

席顧嘆了一口氣，放下酒杯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