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這幾個願望都是十分艱難的事情，最後一個更是難如登天，他用了半輩子都沒讓江洵之愛上他，現在說要讓江洵之愛他而不得，呵呵，他自己聽了都想作笑。

「好，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會幫你的。」

出乎他意料的是，孔宣竟然並沒有嘲笑他痴人說夢，反而說要幫他。

「為什麼？」尚靖辛雙手撐在桌子上逼近孔宣，孔宣轉回頭去不再看他，勢要跟他作對，無論如何也不肯告訴他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

這鳥有事瞞著他。

尚靖辛得出結論收回手，他要是不想說，就算是他逼恐怕也是逼不出來的，只能等他什麼時候自己想說了告訴他。

「我想過了，尚靖辛已經死了，我得改個名字，還有這身體原來是做什麼的，我也得知道，就算是裝也裝得像一點，免得以後見到熟人露餡。」

見尚靖辛轉移話題，孔宣松下一口氣來，他也不知怎麼他就突然緊張起來了，他沉了沉氣，淡然走去書架子前從第三排的第二本書中抽出了幾封信紙，遞給了尚靖辛。

「你這身體的主人是丞相暗養的暗衛，自幼長在暗衛營，沒有名諱，人稱十三，認識的人不多，認識你的也不多，這點不需費心，他這次收到的任務是要殺了江洵之，臨死之前要我答應的條件也是這個，據說是還有一個做暗衛的熟人，江洵之不死下一個被派去刺殺的就是那位。所幸與你的復仇計劃不衝突，江洵之死了你沒關係，對吧？」

孔宣大致說了一下他的情況，視線卻留在尚靖辛臉上觀察著他的表情。尚靖辛看著手裡的書信，眉頭緊蹙著點頭，又搖頭：「不行，在他愛上我之前，不能讓他死。」

「這簡單。」孔宣輕笑了一聲，似乎是在笑尚靖辛賊心不死，又在笑凡人可笑。

「這一點兒都不簡單，我認識江洵之二十載，就從未見他對什麼人上過心，別說愛上，就連喜歡都少有，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喜歡什麼……」

「我知道。」

孔宣十分篤定地打斷了他的話，不想再聽他這些自怨自艾的言語，尚靖辛聞言抬起頭來，疑惑道：「你知道？」

「天底下男人喜歡的都一樣，是你蠢。」

孔宣頗為不滿地瞥了一眼疑惑的尚靖辛，又收回目光，剖開心腹坦誠地去愛一個男人，就相當於給了對方一把刀，讓對方就著胸口軟肉插進來也無怨無悔，這樣的感情，有誰會珍惜？更別說人類男性里諸多貪財好色，貪慕虛榮之輩，鐵了心要勾引一個男人，有什麼不好做到的？

「你不也是個男人……」尚靖辛最不愛聽人說自己蠢，他從小聽得都是人誇他聰明，後來跟了江洵之，幫他做盡了傻事，他長姐說也就算了，這孔宣算是個什麼東西。

「準確地來說，我是雄性鳥類。」

孔宣略帶傲氣地揚了揚下頜，眼裡帶著傲氣，對人類的嫌棄之意根本掩藏不住，這隻會讓尚靖辛更不甘心地再回上一句：「我也是個男人。」

「所以你也是個蠢貨。」

孔宣無意再跟他在這個事情上逞口舌之快，直接將一份房契交給他，道：「這是房契，你想好叫什麼，簽字畫押，這房院日後就是你的了，你的資料背景我也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就差名字，報官報備的事兒我來處理。」

這一切事物早就已經準備萬全，尚靖辛越來越看不懂孔宣，原來他救他不是臨時起意，是蓄謀已久，那在他死的這七天里，都發生了什麼？

尚靖辛終於願意安安分分坐在桌案前仔細查看起手上的紙張，又轉頭看向書架子上那一排排的書冊竹簡思量：「宋煜，叫宋煜吧，這個煜。」

尚靖辛用指尖沾了茶水在桌上寫下兩個字，抬頭看向孔宣，卻見孔宣正嘴角噙笑地看他，評價道：「嗯，確實是個美人兒。」

「我要報仇，你怎麼幫我？」

「不著急，我們不是約定好了？六個月以後，你要是還想報仇，我自然會幫你找機會去江洵之的身邊。」

尚靖辛瞭然，原來要他幫助他還是要等上六個月，六個月之中會發生什麼他們誰也不知道，但他相信，他想要報復江洵之的心，是不會改變的。

「我住在這裡嗎？我想休息了。」放鬆下神經以後就會變得疲憊，加上本就有些恐高的尚靖辛被迫跟著孔宣飛了那麼遠的路程腦子又連軸轉，現在終於商議完大事，想睡覺也是理所當然的。

而更讓宋煜感覺到眩暈的應該是他的靈魂，那種靈魂出竅一樣奇異的感受又一次傳來，這次他提前感知到，避免了直接倒地的尷尬。

宋煜頂著暈乎乎的腦袋簡單盥洗躺在床上，孔宣坐在他身邊，溫熱的手搭在他胸口曾經受傷的地方隱隱發光，像是在療傷。傷口暖洋洋的，宋煜並不排斥孔宣，而是側過身來看向他，看他那張天仙似的一塵不染的臉上是帶著什麼表情看他的。

「看我做什麼？」

孔宣意識到宋煜在看他，漫不經心問上一句，宋煜來了勁，剛想坐起來就被孔宣施力按了回去，叫他老實躺著。

「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宋煜的話剛脫出口，孔宣手上動作便是一頓，他故作奇怪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宋煜用以偽裝他剛剛的心虛，問道：「何出此言？」

宋煜見他面上奇怪，便轉身抬手平躺在榻上嘟囔起來：「你說你暗中偷窺我良久，又費盡心思救我，說要幫我報仇又不要報酬，我覺得，你不是喜歡我，就是虧欠我。」

「你年少時曾救過一隻鳥性命，我因此護你周全，別想太多。」

孔宣垂下眸子言語平靜，他用他和尚靖辛的起因來掩飾這種感情，也不知道能不能隱瞞。

「原來是這樣……不是喜歡我就好。」

話音傳來時孔宣手上散發著的光驟然就弱了下去，他瞧了一眼宋煜，嗯上一聲，轉身便朝外走去。

宋煜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利用喜歡的心復仇，真是天下罪大惡極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