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宋煜身邊消失了一天的靈鳥拍拍翅膀回到了孔宣身邊，孔宣正一襲白衣站在皇宮城牆上，窺探著整個皇城內的一切，對於孔宣來說，探聽消息對他來說如有神助，鳥兒們可以無聲無息地接近一個人又使其毫無防備，根本就不會有人能想到這樣的方法。

「他怎麼樣了？」

孔宣人在京城，心卻一直都在灤合，見了靈鳥回來也不說先親昵親昵，開口便是宋煜。

靈鳥展開翅膀在他肩上抖了抖，抖下來兩搓羽毛，又歪著腦袋啄了兩下自己的翅膀尖，才慢悠悠開口：「那小子去了，跟宋煜胡攪蠻纏一上午，瞧著也沒說什麼正經事。不然我替你盯著這邊，你回灤合吧。」

靈鳥知道孔宣放心不下那邊，它也是真沒有耐心跟孔宣一樣哄人類玩。雖然它對宋煜沒有意見，但對其他人類意見可大了去了。

當年尚靖辛隨著家人一起去圍獵，箭尖直指向它，若不是尚靖辛有心錯開幾寸，它恐怕就沒有命活到今天了，這也是它現在會幫著孔宣整日圍著宋煜轉的原因。

「最近京城盯著皇宮動向的人很多，好多人都準備在江洵之坐穩皇位之前把他拉下來，要是能在這幾日弄死江洵之也就罷了，就怕他們弄不死江洵之，日後宋煜進了宮跟著受難。」

孔宣站在高處，將整個皇宮的狀況盡收眼底，就說話這功夫過去，這皇宮上空就不知道已經隱匿了多少人的行蹤，巡宮的士兵也已經從他腳下走過幾次了，只不過他們都看不見孔宣這個人而已。

「這皇城的防禦如同無物，江洵之早晚死在自己的大意上。」

靈鳥冷哼了一聲，身子一側蹭上孔宣的脖頸試圖吸引他的注意力，孔宣的目光卻緊盯養心殿不放，未置可否。

那兒整夜燭火通明，但據他觀察，江洵之今夜並沒有在養心殿過夜，而是去了皇後那兒，看來他是要玩一手瓮中捉鱉。

敵人很狡猾，十分懂得利用人心，被派來殺江洵之的不是死士就是暗衛，花了大把心思和金錢培養他們對江洵之的仇恨，甚至不惜編造謊言。

孔宣不喜歡江洵之，但他這麼多年跟下來多少也知道江洵之是個什麼樣的人，比起旁人，江洵之性格上難免陰鬱暴虐了點，可他並不算是個濫殺無辜的人，這點就與宋煜所說的一樣，生殺掠奪的事情是要看時運的。

白日里他去調查了一下，宋煜的原身暗衛十三對江洵之有那樣的恨意，竟然只是源自於丞相與王爺合力編造的一句謊言，而現在王爺身首異處，所有的暗衛都收於丞相麾下，真是讓人不得不懷疑王爺的失利是否有丞相的箇中原因。

總之，如果丞相沒有暗中幫助江洵之的話，江洵之此刻是不會允許這個丞相依舊安然坐在這個位置上威脅他的。

「朝廷政局錯綜複雜，人心掛著人心，細算起來每一筆都是爛賬，不把這些東西摸清摸透，我還真不敢讓宋煜進宮。」

見孔宣沒有理會它，靈鳥拍拍翅膀落在他腳邊，化回人形坐在城牆上晃蕩著雙腿，漫不經心提點孔宣道：「你不是喜歡他嗎？把他送到皇宮裡，若是被那皇帝看上做了皇妃，你不就是把他拱手送人了？」

聞言，孔宣皺著眉頭咬了咬牙，他何嘗沒想過這個問題，反而他正因為這個問題而自惱。

他一直認為私心是只有人類這樣有貪慾的生物才會有的，在最開始他也是如此做的，他想幫宋煜報仇，讓他過尋常人的生活，可他偏偏一想到宋煜要去到江洵之的身邊，心臟便一陣一陣地難以適從。

他說不出話，靈鳥知道他現在心情不好，縮縮脖子不再多問。夜風迎面吹來，將孔宣的長髮吹揚在空中，宮燈透出來的微弱光芒映在孔宣的臉上，讓他的表情看起來莫名的落寞。

「他想去，就讓他去吧。」

最後，孔宣只能低沉地嘆上一聲，身影消失在宮牆頂端。靈鳥萬分無奈地用手肘支住膝蓋，手心撐著自己的下頜看向燈火通明的養心殿。

眾神都說情愛是世間最教人難以理解的事，到來的時候就算是想拒絕也抵抗不了，一切順其自然，福至心靈，只是……

上一次孔宣長時間離開朔山去照看尚靖辛時，朔山因為沒了他的庇護引發山火，失了不少生靈，如今孔宣又一次因為這個人類在凡塵俗世里到處奔波操勞，至朔山的生靈於不顧，當真是一件對的事情嗎？

還有每日給宋煜的靈果，哪是什麼靈果，分明是屍果，借屍還魂的人要憑藉這屍果來與借來的屍體進行融合，融合得不好就要一直吃，這果子哪裡有那麼好得，還不是孔宣用了百年修為功力與人交換才得來那麼幾顆，宋煜那傢伙，白日里居然還要給其他人分食。

真是不知者就不怪罪，孔宣再這樣下去，早晚為了這個人把自己折進去。

正這麼想著，一支羽箭「嗖」地一聲擦著靈鳥的身側朝養心殿飛了過去，把靈鳥嚇得當即吱地一聲變回原形，撲棱著翅膀逃離這個危險之地。

孔宣將那支羽箭半路截胡，看清了羽箭上穿掛的紙條上究竟寫了些什麼：明日巳時動身。

這麼多奔著謀殺而來的暗器，卻唯獨這一箭不是，這更像是一種機關，牽一髮而動全身，江洵之有更大的籌謀跟在這些人後面，他出宮尋訪當真是完全為了選秀嗎？

恐怕不然。

孔宣看著手裡的紙條，手中燃起一絲青藍火苗，那火苗卻並沒有將紙條燃燒，而是在半空中勾勒出一把巨大的長弓，他將紙條原封不動放回箭尖，拉弓搭箭，瞄著幾乎別無二致的方向，將那被他截胡的羽箭送了出去。

隨即火焰消逝，伊人不在。

搞清楚江洵之到底想做什麼，他就可以回去陪著宋煜了，六月時間，孔宣可要好好珍惜能夠一起生活的每分每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