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端要挑起來，持平，半個時辰都端不到，以後怎麼揮劍。」

孫誠是真心實意想跟宋煜學上一招半式，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兩把木劍，天天早上來糾纏宋煜，不過也就是一上午，宋煜發現他每到中午就會離開，放他一個人度過整個下午，這幾日靈鳥也只是每日早上來送靈果，然後便消失不見。

他一個人待在灤合閑來無事，每日除了練字之外，按照孔宣臨走前所說的漸漸開始接觸字畫。房內的書十分齊全，就算是沒有先生悉心教學，宋煜也能淺知一二。

孫誠沒有江洵之底子好，教起來費勁些，而且孫誠身上富家子弟的那股子脾氣比江洵之要重多了，經常練上一會兒就泄了氣，宋煜也懶得哄他，在一旁一邊扎馬步一邊就著陽光看書。

「哎，不練了不練了，就這麼端著劍，就能練好劍術嗎？還有你，你就成天在這裡看書，怎麼能勾引到皇上，不行不行，你這樣肯定是不行的。」

孫誠自說自話將宋煜手裡的書拿了下來放在石案上，汗流浹背地坐在他旁邊，仰頭看著不動如山的宋煜，指點起宋煜的「修行」方法來。

「那你覺得，我怎麼樣能勾引到皇上？」宋煜絲毫不介意他的用詞，低下頭來頗為好奇地看向他，似乎真相信他能說出什麼令江洵之傾心的辦法來。

孫誠一看他感興趣，立馬就來了精神，琢磨道：「你光長得好看還不行，得會打扮，能錦上添花最好不過，身上還會有一股香香的味道，我覺得皇上肯定喜歡。」

宋煜搖頭：「皇上不喜歡脂粉味。」

「那你去置辦點新衣裳吧，你看看你身上穿的，太素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誰家的侍衛呢，那天那個穿衣服都比你好看。」

宋煜又搖頭：「寬袖影響我練武，不夠方便，除非不得已，不然我也不想穿。」

「那你……琴棋書畫，都會些什麼？女紅會嗎？女誡內訓讀過嗎？」

宋煜再搖頭，復又點頭道：「琴技不通，其他略懂，女紅未學過，女誡……」宋煜的眼睛瞥了一眼孫誠剛剛放在桌案上的那本書。

孫誠也跟著注意到了這本書的內容是什麼，頓時沒了脾氣，臉上紅一陣兒青一陣兒地盯著宋煜，問道：「你看這種書也能面不改色，你還是個男人嗎？」

「這種書怎麼了，又不是什麼淫詞艷曲，世有反常，我們家就……」

宋煜及時收了話音，卻還是被孫誠聽到了他們家的字樣，孫誠好奇極了，追問道：「你們家怎麼？」

「我們家的女眷，從來都不看這些書，」宋煜萬分無奈地解釋一句，站起身來拿回他的書擺擺手，「時間差不多了，你走吧，怎麼勾引皇上我會看著辦的。」

孫誠剛想開口問他什麼時間差不多了，才恍然自己的行蹤已經被宋煜掌握了一定規律。

他走了，宋煜才偷得一點空閑，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偷偷練習自己生前學習的舞，那時候動作還多有生澀，主要是因為他的身體並不適合那樣柔軟的舞。而現在完全不同，這具身體柔韌性極佳，能對他的舞藝起到很大的促進作用，但宋煜並不想讓孫誠看見。

誠如他所說，在如何「勾引」江洵之這件事上，宋煜還是費了很大的腦筋的。

「醉司。」

宋煜低聲輕喚，那把被孔宣贈送給他的青色長劍頓時出現在他手中，他給這劍取名叫醉司。

沒什麼特殊的含義，大概是宋煜生前就喜歡喝酒，現在也念念不忘，記得他生前酒量極好，復活後就沒有喝過酒，也不知道現在酒量如何。

腦子裡想著有的沒的，宋煜提著劍攀上了牆垣，跳上房屋的頂端，站在房樑上保持平穩，平端起了劍。

不論是學輕功還是學舞，都需要極佳的平衡感功底，他的平衡感並不能算得上出色，還需要練習，而克服恐高還鍛煉平衡感最一舉兩得的辦法就是這個了。

宋煜站在房樑上，下午暖熱的陽光的映在他身上，將他一襲黑衣曬得暖烘烘的。他端著手中的劍，十分緩慢地轉腕舞一套劍法，這劍法對腳下功底要求極高，再加上他自己提升難度，行差踏錯一步他都會摔得不輕。

這頭兩步還邁得穩當，宋煜剛一個轉身，腳下便是不穩，連帶著他的重心也向後傾去。

使他重心不穩的不是他的平衡能力，而是他手中的劍。

他握不住他的劍了！

宋煜學劍練劍那麼多年，從來都沒有握不住劍的情況，而且就算是這身體體能再差，再不適應拿劍，他怎麼會拿不住劍呢？

這跟手滑完全就不是一個概念！他是根本就用不上力氣！

宋煜的身體向後栽去的時候心裡想的都是這些，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凡體凡胎，摔在地面上會不會受傷，會不會再一次死掉。

他的身體落下，卻又一次摔進了一個懷抱，孔宣不知道何時出現，也不知從哪兒出現，他一把抱住宋煜跌下的身體，背後雙翼刺破布料平展而開，用力扇動惹得颶風驟起，卷著地面上的樹葉花瓣飄在半空中。

他穩住宋煜的身形才放開手，宋煜回首看向身後的孔宣，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孔宣人形雙翅，與他變成神鳥時幾乎別無二致，只是這樣看上去要更令人震撼一些。

「你……」

「我若是不來，你是打算摔死你自己？」孔宣顯然是生氣了，狹長的鳳眸怒瞪著宋煜。

要是宋煜不知道好好保全自己有多重要，孔宣沒辦法次次保證皆能在最為恰當的時候出現在他身邊，那他辛辛苦苦鬥閻羅，纏無常拖回來的尚靖辛的魂，豈不是又要被拽進地府了？

「我在練舞，不小心的……」見孔宣生氣，宋煜反而沒辦法理直氣壯說話，他注意到孔宣的神情，心中的猜測便愈發嚴重，他抿了抿唇，打住了話頭。

「京城諸多事宜我已辦妥，從今日起，你與我，寸步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