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當時那場宴會的參與者，修柳的反應著實有些出乎王甜的意料。

「小祖宗，現在可不是聖母的時候知道吧，大華那天都把你欺負成什麼樣了，你還替他們想呢？」王甜小姐奪過他手裡的煙，在窗檯上戳戳按滅，「你替他們想，誰替你想？」

「可是，這不應該，也不公平，不是對大華，而是對其他不明真相的人，」修柳握了握拳頭，「這樣讓我覺得自己好像是在愚弄別人，甚至會讓很多人為我而受到攻擊。」

「哎呦你傻呀，」王甜恨鐵不成鋼地用手去戳修柳的腦門，「那不都是他們活該嗎？誰讓他們罵你的時候沒想那麼多，現在讓人罵回來頂多是一報還一報，哪有什麼受不受傷？你哪兒來那麼多顧慮。」

「因為他是小六爺。」莫還抬眼看了看輸液瓶。

修柳順著他的動作抬頭，發現液體已經順著輸液管流下來，麻利地拔下針頭，用消毒棉按好針孔。

莫還指尖輕擦著他的指尖按住手背，對王甜說：「你看，這就是小六爺，細心、溫柔、善解人意，你不能把『聖母』當成貶義詞來形容他，因為這就是他。」

王甜：嘖。

知道你護犢子，但是別踩著我ok？顯得又油膩又噁心又綠茶的ok？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對吧。」王甜小姐目光平靜得像湖面，清風徐來水波不興的。

沉浸在複雜心緒中的修柳：「嗯。」

王甜小姐將湖面一樣平靜的目光轉移向莫還。

莫還遞給王甜一個眼神。

【出去一下，我和他好好聊聊。】

王甜假裝沒看懂。

誰愛善解人意誰善解人意，老娘今天這個電燈泡當定了，誰都別想趕老娘出去。

莫還趕人失敗，想好的肉麻話在嘴裡打了個轉，通通咽進肚子。

「小六爺，你其實最不用糾結，像王甜小姐說的那樣，你是最初的受害者，現在只是平冤昭雪而已，並沒有故意用什麼手段去傷害誰……就算是死唐用了些手段，他也是沖著大華和華飛，沒有對其他人撒氣是吧？」

「可是網友……」

「還是像王甜小姐說的，輿論是發酵出來的產物，每個人在發送出屬於自己的評論之前，已經有他們自己的觀點了，這些觀點與你無關，他們看你是黑的，你就是黑的；他們看你是白的，你就是白的，在鍵盤俠的眼中，你已經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了，而是一個標誌，一個符號，是他們聊天時的話題，也是彰顯自己的手段，現在拋出去的回形鏢反噬回來了，我們最多能說一句自作自受，怎麼能把什麼都怪在自己身上呢？」

修柳：「但是事情都是因我而起，要不是唐哥……」

「你覺得他做錯了麼？」

回想起剛剛看的視頻，血紅的酒液順著小孔雀精心打理過的頭髮流下來，流到他的臉上，流進他的眼睛，濕噠噠的粘成一團，莫還的手就止不住發抖：「如果我是他，或許比他做得還要過分。」

他的聲音像淬過火的匕首，喑啞中含著顆粒狀的冷，將修柳從難以名狀的情緒中拖了出來。

修柳仰起臉，剛想開口。

卻被莫還猝不及防地拉住手腕。

修柳一驚，下意識收手，拉扯之間莫還的手背撞到床邊鐵架，鐵架帶著藥袋嘩啦作響，差點傾倒，修柳立刻扶穩，回眸看見大團血紅洇出莫還手背。

王甜小小驚呼：「還哥！」

莫還像是感覺不到疼，淺到透明的眸子直視修柳雙眼。

盯到修柳眼底泛起一股委屈的酸。

「小六爺，你應該慶幸，刀子，是在你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