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受重傷的情況下，輕而易舉地把人家養了好久的小鬼偷出來了，還想著吃了小鬼補身體……雲榭心中的羸弱形象搖搖欲墜，距離徹底崩塌僅剩一步之遙。

容奈認認真真地搖頭：「很嚴重的。我現在的實力，只有先前的十分之一。」

雲榭嘴角微抽：「那你以前的實力是？」

「若無意外——鎮壓十八層惡鬼，手到擒來。」容奈這話並不算誇大。除了這次十八層地獄諸鬼暴動導致他身受重傷之外，容奈從未把十八層的鬼怪放在眼裡。

而且就算負傷，容奈也成功地再次鎮壓了惡鬼，護得陰間安寧。

雲榭聽完，默默地放下了自己心裡那點兒可笑的助人情結。

原本能打遍十八層地獄的實力還剩下十分之一，那就是說容奈現在只能打過一點八個地獄了……雲榭可不覺得自己能比得上一點八個地獄。

「既然如此，那你之前說沒力氣維持結界，不會是忽悠我的吧？」雲榭的眼神中多了幾分質疑。

容奈輕咳一聲，若無其事地偏開視線：「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雲榭：「……」 我就知道！

欲蓋彌彰！

——

「師父，我們真的要在這守著嗎？」少年滿腹牢騷，「這才幾點啊，我又不著急起來做光合作用。」

「修鍊之人三更起五更眠都是常有之事，怎麼到了你這就這麼多怨氣？」谷風看著自己不著調的小徒弟，滿臉的恨鐵不成鋼，「昨天要不是雲施主出手相助，你我哪裡還能進村？」

少年不服氣：「不進就不進嘛……大不了在外面找地方住。」

「慎言！」谷風道長皺眉呵斥道，「再耍小性子，下次就不要跟我出來了！」

他此次帶著兩個徒弟出門，就是為了歷練他們。留鈺倒還好說，一路上充當司機任勞任怨，留玥卻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似的，跑上跑下鬧騰得人頭疼。

留玥和留鈺不一樣，不是自小在谷風身邊養起來的，行事作風更偏向外界陽光開朗的青少年，雖然說並不是什麼壞事……但谷風終究有些不適應。

「師兄！」見谷風擺臉色，留玥縮了縮脖子，竄到留鈺身後求幫助，「師兄！你看師父又發脾氣啦！」

谷風見他這副樣子更加來氣：「男子漢大丈夫，遇事就往旁人身後躲！算什麼樣子？！」

「師兄算什麼旁人啊？！」留玥扒著留鈺的後背耍賴，「這是我哥！親哥！」

谷風氣結：「你！」

師徒幾人爭論不休之際，茅草屋的木門突然打開，一臉幽怨的雲榭幽幽地望著他們：

「你們修仙的，是都不困嗎？」

昨晚上守了半夜，雲榭困得要死，好不容易跑回屋子裡湊活著睡了一覺，還被這幾人吵醒了。

也幸虧他還有些理智，要是真讓起床氣佔領高地，這幾位可能一個也剩不下。

「……雲施主。」訕訕地笑笑，谷風道長面上多少有些尷尬，「本想前來拜訪，不想卻擾了施主清凈，真是抱……等等，施主身上為何會有鬼氣？」

他一輩子降妖除魔，對鬼氣極為敏感。雲榭身上沾染的鬼氣雖少，卻還是被他察覺了出來。

腦子一下子清醒過來，雲榭摸摸鼻子，試圖含混過關：「可能是這村子不幹凈吧？」

「礱田村雖鬼氣瀰漫，卻沒有稀薄至極，沒有半點比得上雲施主身上沾染的這些。」谷風道長的神色嚴肅了起來，「貧道知道特情處是專業部門，但以防萬一，可否讓貧道進入施主的房間查探一番？」

雲榭急忙拒絕：「這不好吧？我房間里真沒什麼別的……」

「唯有接觸鬼魂才能沾染鬼氣，雲施主切莫輕視。」谷風道長苦口婆心地勸他，「您身邊的那位施主同我的小徒弟年紀差不多，青年人身上的生氣素來是鬼怪的大補之物，您就算不為了自己，也要為了那位小施主考慮考慮。」

雲榭：「……」

下意識地瞥了眼躲在最後的留玥，雲榭可疑地沉默了。

這句話槽點太多，他一時不知道如何反駁。

容奈和他的小徒弟差不多大？要是按照身份證上的歲數來算的話確實如此，可問題出就出在，容奈身份證上那個年齡可能還沒有他真實年齡的零頭大。

而且這鬼氣——雲榭就懷疑是昨晚容奈抓著小鬼玩的時候不小心粘在他身上的，不過這話他能說出來嗎？當然不能。

要是讓谷風知道住在他隔壁的少年是個年歲大到數不過來的大鬼，昨晚上還吃了礱田村供養的小鬼當夜宵的話……

雲榭感覺他一定會崩潰。

「考慮什麼？」容奈注意到門口的動靜，走出房間看了看，「你們在商量事情嗎？」

容奈十分懂規矩，他深知自己和陽間人同道殊途，除了與雲榭的必要討論外，幾乎不打算和其他人多說一句話。

「倒也不是。」面對容奈，雲榭倒顯得有些為難，「谷風道長說我身上有鬼氣，想要進房間查看一下……」

昨晚上吃了個小鬼，容奈的臉色和心情顯然好了許多，至少面對谷風沒有再擺臭臉：「想看？看就是了。」

雲榭昨晚上親眼目睹他在屋子裡作秀吃鬼，生怕屋子裡別處沾染鬼氣難以解釋，見容奈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趕忙出言提醒：「裡面……」

「放心。」容奈遞給他一個眼神，「且看便是。」

容奈如此篤定，雲榭也不好多說什麼。谷風道長朝著兩人拱了拱手，毫不含糊地走進了房間，留玥與留鈺緊隨其後。

兩間茅草屋的布置差不多，都是簡簡單單的一間房，站在門口便可以縱覽全局。修行到了谷風這個地步，已經不需要透過外物的協助來檢測鬼氣了，只見他寧心靜氣，神識在屋內緩緩擴開。

留鈺規規矩矩地站在他身後，年紀小的留玥一雙眼睛東瞅瞅西看看，忙得不亦樂乎。

奇怪，明明有兩張床，為什麼只有一張床是亂的啊？是有一個人起床就收拾好了還是他們兩個昨晚上真的睡一個被窩……

「小朋友，眼睛不要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