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維：「別老闆了，把電話給莫還。」

修柳還想嚐試狡辯，被楚維一個眼神瞪了回來。

小孔雀立慫，惴惴不安琢磨起老闆和莫還的關係，心裡忐忑不已。

他們是朋友吧，朋友一般不會隔著手機吵起來吧，要是不吵架，老闆應該不會怪咱沒把還哥醒來的事及時告訴他吧。

哎呦這個及時用得好，咱不是沒說，只是沒來得及說捏。

修柳揣著一顆狂跳的心偏過身子，準備把手機交給莫還。

一回頭就看見莫還頂著張死人臉，周身寒氣逼人，冷得比寒冰豌豆射手還寒冰，至少得仨頭升級版。

修柳:嚶。

轉過頭想和老闆打個商量，楚維復讀機:「手機給他。」

修柳:……嚶嚶嚶嚶。

老闆說話開始減字，事兒要大了。

小孔雀弱小無助可憐，又不敢動老闆，只好對莫還採取懷柔政策，使勁眨出小貓眼，亮晶晶地望向莫還:「還哥……」

莫還抬頭。

「嘭。」

饞嘴的王甜小姐在廚房叮了個爆米花，剛好起爆，甜膩的奶香隨著修柳濕漉漉的眼神一同射過來。

咻——

正中紅心！

莫還一招就被擊敗了，整個人都柔軟下來：悶悶地應了一聲:「嗯。」

修柳心頭大喜，唯恐莫還中途變卦，用力握了握他的手掌，全然不顧自己的舉動對於一個許久沒有開葷的男同性戀來說有多麼強的吸引力，尤其在配上充滿暗示的眼神之後，意味都變得深長了。

「老闆想和你說話。」修柳渾然不覺，孜孜不倦地咬著嘴唇朝莫還使眼色。

莫還鼓膜毫無預兆地「啵」了一聲。

他感覺到熱，像是好多年前頂著酷暑藏身在巨大毛絨玩偶中一樣的熱。遊樂園裡到處是粘人的香甜，七彩的氣球飛上天，吹出的泡泡啵的炸開，棉花糖在高溫下融化垂落，但是拿著它的情侶們卻毫不在意，他們在旋轉木馬下親吻，到處是粉與藍交織的夢幻色，耳朵里也都是軟糯的歌。

漆黑的柏油馬路被曬到變形，扭曲的路面上蒸發出旖旎的情愫。

情愫如丁格爾效應中的淺薄灰塵，在空氣中飄阿飄，飄到手機另一端，被楚維「嘖」的一聲揮散開。

「莫還，好久不見。」他說。

「啪。」泡沫碎了。

莫還回歸現實，半耷眼角：「……嗯。」

修柳呆毛一翹，不知道莫還因為什麼又不高興了，連忙又用水汪汪的眼神哀求他：笑笑，笑笑。

莫還眼神暗了暗，隨即很隨機地笑起來。

營業了，但不多。

楚維：……

呃，好噁心。

只不過二十幾年的風浪令人能保持良好的教養，楚維輕咳一聲：「知道你醒過來，其實我們應該都回去，但是現在走不開……」

莫還保持噁心且凝固的笑容：「客套話就不用說了吧，我和楚老闆兩面之緣，應該沒有那麼熟。」

修柳瞬間化身大白鵝，狠狠擰了他一把。

於是莫還的笑容更噁心了——扭曲並噁心。

再這麼下去，到天黑也別想說出一句正經話，楚維食指敲敲茶杯邊緣，開始趕人：「小六子，你先出去玩兒會，我和莫還說點正事。」

跟轟小孩子似的。

修柳也確實被轟出去了。臨行前，他一手拉著門把手，一手伸出兩指，摳摳自己眼睛，指指莫還，誇張做口型：咱盯著你呢！

莫還接下他完全虛無的飛眼按在胸口。

不得不說，楚維這招奏效，修柳一出去，莫還就冷靜了。

屋子裡冷下來。

「為什麼救我。」他問楚維。

楚維說：「這個問題得問小六，是他把你從鬼門關拉回來的。我們知道他偷偷養著你的時候，你身上的皮外傷都好得差不多了。」

莫還抿抿嘴：「之後為什麼沒有把我處理掉。」

「原因很多，」楚維抬起頭，似乎是看了一眼手機後面的什麼人，隨即淺淺笑了，「畢竟當年你是為了幫我們救野貓才被水秋山『毒殺』，你算是暗巷的救命恩人，既然是恩人，我們又怎麼會對你下手？」

莫還冷靜問：「還有呢？」

楚維似乎並不反感他的這種追問，放下杯子，前傾身體正色道：「還有……你是莫遠的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