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卷柏來的時候沈徒水還沒醒，敲了半天門也沒人來開。

想著他還在睡繞到後院，跟第一次進這個家一樣，助跑了一下就翻過牆頭。

沈徒水沒有反鎖屋子裡的門，卷柏推了一下門就開了。

門外白茫茫的光鑽進屋裡，門是木頭的，一推就有聲響，沈徒水在床上嚶嚀了一聲。

卷柏立馬閃身進去，輕手輕腳的把門關上。

「好…早啊」，沈徒水刁鑽的從床側漏出腦袋。

他睡覺不老實，總是在被窩裡亂鑽，睡著睡著就不知東南西北，醒來經常在床尾，有時候還會掉地上。

前世也是這樣，成年住校了才改過來。

現在身體變小了這丟棄的習慣又回到他身體里。

「下雪了」，卷柏蹲到床邊跟從側邊漏出來的沈徒水說話。

「啊，今天還要去上課啊」，沈徒水頭一次不想去上學，被窩太暖了，逃一天應該還行吧…

算了，他長這麼大都沒逃過課，不對，他現在才七歲。

啊不想去。

跟蛆一樣在床上扭了好幾下，腦中天人交戰了一會兒還是頂著雞窩頭起來了。

國小生就該有國小生的樣子。

「今天下大雪，道路不好走，各位村名做好禦寒，學校也休學到周一……」，村子裡的廣播應景的響起來。

沈徒水剛要接觸到地面的腳立馬縮回到被子里，這下好了，不用糾結了。

「快上來快上來，冷死了，把衣服脫了」。這麼早他也就不指使這小孩做啥了。

卷柏也習慣了，脫了外衣和褲子就爬上去。

「嘖，怎麼這麼冰」。

沈徒水腳指頭碰碰到卷柏冰涼的腳板。

兩隻腳貼著蹭了好一會兒，感覺小孩的腳回了一下溫度才停下來。

卷柏中規中矩的躺著，任憑沈徒水在被子里亂動。

解決完腳，一側的手也被拉住。

「手怎麼也這麼冰，你手套呢」，把手拉住拿兩隻手包住。

「忘記了」，他今天起得也晚，怕沈徒水已經起來了，一醒拿冷水潑了一下臉就急忙跑過來了。

搓了一會兒感覺不到冰涼了沈徒水才鬆開。

學校里有人背後嘲笑卷柏是沈徒水跟班，他壓根都不理會，如果跟班都有這些待遇，他願意一輩子跟著。

低垂著眼看了頭又要縮進被子里的沈徒水。

遇水而生嗎。

卷柏仔細咀嚼了那天沈徒水說的話，頭一次覺得自己這個名字很順眼。

家裡只有蓋的稀薄的一床被子，窗戶被男人打爛了，自己找了些紙板擋了一些風，昨天下雨，雨水打濕了紙板，一晚上冷風都往屋子裡灌，半夜他才縮著睡著。

沈徒水家也就普通農村自建房，但是比一窮二白的卷柏家裡好太多了，有厚實的棉被，完好的窗戶。

兩人沒睡多久就被院子外小胖喊醒了。

小胖可不像卷柏那麼斯文，見沒人來開門，嗓子更亮，敲門聲更重。

蒼天。

沈徒水煩躁的在被子里翻了個聲。

這是不開門誓死不停了。

卷柏麻利的穿好衣服去給小胖開門。

小胖見來開門的是卷柏，噪音自動降低了好幾個檔。

「阿水，我們去玩啊，好大的雪」，彎腰從卷柏身側溜進去直奔卧室。

「啊，這麼冷還出去啊」，沈徒水從被子里漏了半張臉。

剛起來臉上還帶著熱氣，紅撲撲的，給小胖看的都有點兒害羞了，他一直覺得沈徒水很漂亮。

卷柏跟在小胖後邊走進來，從保溫水壺裡倒了小半碗水，沈徒水爬起來接過來吹了兩口氣慢吞吞喝水。

「我看好多人都去玩了，我們也去唄」，多次被母親耳提面命，小胖做啥都想叫上沈徒水。

沈徒水自從落水後跟變了個人似的，小胖很愛跟在他後邊轉悠。

沈徒水瞅著屋裡兩個小孩，勉強點了點頭。

「你吃過早飯了嗎」。

「還沒」，小胖嘿嘿的笑了兩聲，有時候來找沈徒水上學就會蹭一下早飯。

「行吧，那你去燒火」，吃我家飯總得給我做事吧。

小胖屁顛屁顛的跑進廚房，沈徒水迷糊著坐在床邊看卷柏給自己穿襪子鞋子。

這傢伙以後別爭什麼家產了，伺候人這麼順手，開個保姆培訓班吧。

下了一大把麵條，加了點酸菜，昨天拿來的肉切碎放進去一些，三顆荷包蛋鋪在面上黃橙橙的。

小胖吃飯也是風殘雲卷，筷子上卷了粗粗的一圈塞進嘴裡，嘴邊都是紅色的油漬。

沈徒水嫌棄的往卷柏身邊靠了靠。

三人連湯都幹凈的灌進肚子里，休息了一會兒沈徒水沖小胖仰仰下巴示意他去洗碗。

小胖剛吃了人家分量很足的一碗熱面，毫無怨言的抬著鍋碗去水池邊。

「哎，你帶著洗潔精去啊」，嘖，鄉里人習慣幹沖，沈徒水有點兒受不了，覺得洗不幹凈，上鎮里就買了一大瓶。

小胖小心翼翼擠了一些進鍋里。

還好平時有水池蓄水，不然這個雪下的，水道都堵住了。

三個從院子里全副武裝出來的時候村子裡小孩已經玩開了。

半山坡的山地里一群小孩在坐雪橇俯衝。

也不是什麼正經雪橇，基本都是木板搭的，下邊裝了四個木頭輪子，上邊有個扶手，小胖沒有，沈徒水更沒有了。

小胖拿了個飼料袋子，裡邊裝了破舊的棉絮和衣物，用布條給開口攥緊綁住打個死結，人坐在鼓起來的袋子上，往下沖的時時候後仰著頭，手裡攥緊袋子口就行。

下了一夜雪，天地一片白茫茫，屋檐上，樹梢上全是積雪，踩在地上發出嘎吱的聲音，整個村子粉妝玉砌。

沈徒水一個理工男嘴裡吐不出什麼詩詞佳句。

看著茫茫大雪，除了我✘這雪下的真大沒有別的什麼稀奇形容詞。

天太冷沒有人去地里忙活，全縮在家裡烤著火做一些手工，嘮一些家裡長短。

小孩子體熱不怕冷，滿村子尖叫亂跑。

沈徒水他們繞開大部隊，找了個人少的山坡。

沈徒水不是很想參與這種活動，扛不住小胖亮晶晶充滿期待的小眼睛，一旁的卷柏也罕見的盯著自己。

行吧，三人埋頭爬上最高處。

卷柏打頭陣，沈徒水長得小讓他夾在中間，小胖重量級選手負責在後邊壓著衝勁。

「準備好了嗎」，沈徒水也被這歡愉感染了，說話都帶著興奮勁了。

他從小在大人面前裝文靜慣了，這種活動很少參與，偶爾來一兩次也不是不可以。

「準備好了」，小胖很配合的在身後大喊。

「出發，卷柏船長」，沈徒水抱緊卷柏的腰，歡呼了一聲。

「蕪湖~」。

伴隨著小胖的嚎叫聲，三人往前蹬了兩下腳，劣質的盜版飼料袋雪橇滑下山坡。

「啊啊啊啊~~」。

「好快~」。

「我要飛起來了」。

冷風從臉頰擦過去，耳邊全是身後小胖的叫喊聲，沈徒水抱緊卷柏也笑出聲。

興奮這東西是會傳染的，等衝到山坡腳下，沈徒水還在跟著樂。

小胖還要再玩沈徒水擺擺手說不行了，讓他自己去。

沈徒水不去卷柏也沒去，坐在一旁看沈徒水笑。

「好玩嗎」，沈徒水躺在地上側過頭問坐在一旁的卷柏。

「嗯」，卷柏點了點頭。

「還有更好玩的，你過來我偷偷告訴你」，沈徒水彎著眼睛沖卷柏招手。

卷柏壓低身子湊到沈徒水嘴邊。

兩人一副悄悄話的親密樣子。

沈徒水把手呈彎曲狀放在嘴邊，另外一隻手抓了一把雪。

「就是這個」，悄聲說了四個字，另外一隻手抓了把雪快速塞進卷柏的衣領里。

剛剛從山坡上衝下來圍脖散開了還沒來得及圍上，讓沈徒水得手了。

卷柏感受到脖子一片冰涼，呆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沈徒水也會這麼調皮，看著沈徒水有點兒不可置信。

沈徒水看他這樣獃獃的樣子剛消停下來的笑意又升騰上來。

「哈哈哈哈~」，邊笑邊再抓一把塞進卷柏領子里，趁他沒反應立馬撒丫子跑。

他不跑還好，一跑卷柏就下意識就去追，沈徒水跑開了好幾步卷柏才去追，趁他沒跟上從地上又接了一捧雪，邊跑邊捏緊往回丟。

看到正中小臉沈徒水笑的更歡了，邊跑邊喘沒幾下就跑不動了，被卷柏摁在雪裡塞了好些。

兩人滾在雪地里亂扭，沒幾下沈徒水就沒力氣亂扭了。

「錯了，錯了休戰」，嘴裡喊著錯了沈徒水手還抓了把雪往人身上招呼。

卷柏側過臉躲了一下，反手把沈徒水作亂的兩隻手合在一起圈住，一隻手撐在他耳邊。

「哎哎哎，錯了，哈哈哈我真錯了…錯了，哥，老大，好哥哥快放開」。

「休戰休戰」，沈徒水停止掙扎，喘著熱氣躺在卷柏身下，臉上帶著狡黠的笑意。

像只小狐狸。

卷柏鬆開手躺在他身邊，眼睛裡也帶了一些笑意。

「多笑笑嘛，多帥」，伸手過去戳戳他的臉頰。

嗯，不錯，長肉了。

卷柏恢復氣息，把臉上亂動的手拉下來放到自己衣服里的肚子上。

沈徒水冰涼的小手摸到熱源舒服的嘆了口氣，變本加厲的把另外一隻手也伸進去。

側著身眯著眼的看著卷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