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十多天過年學校也放了假，小半年的時間一晃而過，沈徒水慢慢改了縮被子里的習慣，每天起來都埋在卷柏身上。

「唔」，沈徒水整個身體都趴在卷柏身上，露著一顆毛茸茸的腦袋，臉埋在胸前睡得迷糊。

這幾天天天跟著卷柏上山裡撿柴火，苦力都是卷柏幹，他跟在旁邊也就搭搭手也累的難受。

一天下來感覺腰酸腿軟，別的小孩身上有使不完的精氣，他是渾身懶氣數不完。

「你睡著吧，今天我去就行」，卷柏雙手緊了緊懷裡的小身板。

「唔，你也別去了，夠了」，毛茸茸的腦袋往人胸口蹭了蹭。

「昨天堆的有一捆還沒帶回來」，沈徒水按照約定每個月給了他30，他平時跟著上下學也沒做什麼，現在放假了，看到有什麼能做的就麻利的去幹。

「嗯~那我等你回來再吃飯」，他是在犯懶不想去了。

「嗯」，放開了懷裡的人，沈徒水自己躺平到一旁。

卷柏重新給他蓋好被子，躡手躡腳的起床，輕聲把門帶上。

卷柏平時就不愛說話，沈徒水不在更沉默了，一路上遇到人連個側目都不給別人。

「這楊精忠家的小孩怎麼精神起來了」。

「我看他天天跟秀芝家的小孩待在一起，聽說秀芝家那小孩前邊還得了什麼獎，有一千塊錢呢，估計不少遭這孩子身上」。

「哎呦可別被騙了，楊精忠家的這小孩可不是什麼好人」。

「前頭不是花姨照顧著那小少爺，花姨後頭去鎮里女兒家了，人小孩就不要別人了，現在天天跟楊精忠家的小孩一起，我看兩人同吃同住的可別出什麼事兒」。

幾個地里的女人叉著腰杵著鋤頭說閑話。

卷柏雖然不抬眼看人，她們說的話還是聽到了耳里，抿了抿嘴加快了步子。

「你看他那樣子，也不知道像誰，陰沉沉的看著怪嚇人」，一個女人皺著眉看了眼走遠的卷柏。

「像他那個不知道在哪裡的爹唄，這女大學生也學人家亂搞，書都念到狗肚子里啦」。

「讀那麼多書還不是瘋了，花那個錢作甚」。

「楊精忠也是倒霉給人家養兒子」。

嘰嘰喳喳的討論聲被卷柏甩在身後，他走的越來越快，跑了一會兒停在一棵樹下，低頭摸了摸手腕上的紅繩。

卷柏背了一大捆柴火回去沈徒水也還沒醒。

扭開院子里的水管，捧著水洗了一下臉上和脖頸上的汗漬，脫了外衣，手臂和腳都沖了一遍，拿毛巾隨便擦了擦。

輕手輕腳的開門進去。

沈徒水還在睡，卷柏沒在一旁他又縮進去了，屋裡拉著床簾黑漆漆的。

去幹活他穿了舊衣服，走到屋裡把衣服褲子都脫了，拿起放在床邊睡覺穿的圓領T桖杉，沈徒水從市裡買回來，十五塊錢兩件，睡覺穿著舒服。

卷柏小心著身體，床還是發出輕微的響動，沈徒水扒拉了一下被子漏出紅撲撲的臉。

「嗯？這麼快」，他睡得沉感覺才過了一會兒。

「不費事」，說著也鑽進被窩，伸手攬了沈徒水，讓他把頭露出來。

「別悶著睡，對身體不好」，他在書里看到很多悶被子里睡覺的壞處，心安理得的督促沈徒水養成好的睡覺習慣。

沈徒水對他的管教也不還嘴，聽話的把頭露出來靠枕頭上。

「你洗臉了？」，摸了摸他有些濕潤的鬢角，卷柏一腦袋的頭髮，摸了摸自己的，好吧也長長了，得找個時間剪一下了，鄉下條件不行，怕沾個虱子跳蚤什麼的，那自己得膈應死。

「嗯，流了一些汗」，沈徒水愛幹凈，他不想一頭汗弄髒被子。

沈徒水把暖乎乎的腳夾住他的腳給他暖暖。

卷柏縮了縮腳，不想讓他冷到。

「嘖，別亂動」，說完拿腳指頭懲罰似的夾了一下他腳背。

卷柏默默看了眼閉著眼說話的沈徒水。

「阿水，你小姨來電話了」，兩人飯吃到一半小胖就叫喊著讓沈徒水去接電話，他家離村長家近，傳話的任務就交給他了，別家只需要在院子里喊一聲就好了，沈徒水不行，他能大白天躺家裡睡覺，你要不去家裡喊別指望他回你話。

「來了」，應答完小胖轉頭看飯桌上的小孩，「你先吃，我去接個電話」，說完把吃到一半的碗放下。

卷柏捏著筷子的手緊了緊。

「小姨」，等他跑到村長家電話又響了起來。

「阿水」，張秀珍聲音裡帶著一股難為，「小姨今年過年可能回不去了」，有個同事給她介紹了個過年活錢很多，一個月幹的活抵她拼拼活兩個月的了，她很動心，加上她現在處的對象一陣遊說，希望她留下來過年，她糾結了好一陣子。

「嗯，小姨身體怎麼樣，有沒有生病」，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小姨，沈徒水挺尊敬的，這個年代敢出去拼搏的鄉下女人很少。

「哎，小姨身體可好了，吃嘛嘛香，就是你一個人小姨實在是放心不下，要不小姨還是給你找個阿姨照顧照顧你？」，她剛剛打來電話的時候有村裡女人跟她說了幾句話她有點兒不放心。

「不用，我一個人就挺好的，真不用找人來照顧，我又不是什麼大少爺」，沈徒水笑著和小姨聊天。

「小姨知道你厲害，市第一名呢，你要當小少爺找一下也得給你整上」，沈徒水比賽得第一還有一千塊獎金這件事張秀珍也是在廠里一頓宣傳，人都誇她有個窩心聰明的侄兒。

「嘿嘿，小少爺真不當，小姨健健康康阿水就滿足啦」，沈徒水嘴甜的嘿嘿笑。

「知道你乖，我聽說你現在跟一個小孩住在一起？」，想了想還是問了一下，她隔的遠，總會擔心。

「嗯？卷柏嗎」，沈徒水把上次卷柏怎麼把他從河水裡救出來，怎麼在貨車上維護他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小姨，再可憐兮兮的把卷柏身上的傷告訴小姨。

張秀珍本來就是一個心軟的人，她雖然常年在外，但村裡女人捕風捉影的能力她還是清楚的，比起聽別人說她更相信懂事的沈徒水。

「哎，乖乖，小姨相信你，錢還夠不夠，小姨再給你打一些，快過年了，你去買幾身新衣服，買多點肉吃吃，長得白白胖胖的才行，別給小姨省錢」。

「還剩著很多呢，我獎金也存進卡片里了」，沈徒水靠在牆上慢條斯的回話。

絮絮叨叨說了好一會兒話張秀珍才把電話掛了。

沈徒水不知道她小姨從哪裡聽說卷柏的，還好自己平時主見慣了，小姨也願意聽他說。

他已經很多年都是自己一個人過春節，春節對他來說就是可以無所事事猛睡一天的好日子。

平時上課打工佔據了他所有時間，也就春節兩三天他可以徹底休息一下，忙慣了，只要有睡眠時間他都很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