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對卷柏和沈徒水來說都是新奇的體驗，兩人都沒什麼經驗，沈徒水至少還有點兒時的回憶，卷柏可以忽略不計了。

在村子裡買了個肥雞，沈徒水以往都是買菜市場宰好的，看著叫聲響亮的雞有點兒下不去手。

「我來吧」，卷柏提著把菜刀，掐住雞脖子，剛打磨好的菜刀鋥亮，卷柏虛虛把刀放在雞脖子上比劃，想著怎麼下刀。

沈徒水站在他旁邊感覺呼吸都要停止了，深咽了咽口水，眼睛都睜圓了。

「要不，還是拿去小胖家喊阿姨殺一下吧」，這實在是心驚膽戰啊，男大學生也沒經歷過這個，虛長了年頭。

「不用」，卷柏皺著眉，確定好位置手起刀落，他也沒做過這個活，不是很穩健，刀子是擦出血了，雞知道危險拚命掙紮起來，脖子里汩汩噴出來的雞血因為掙扎零零散散噴到卷柏臉上，手一抖就鬆了勁。

雞立馬從手裡脫落，求生欲讓它支棱起來跑開。

兩人都被這突發的情況弄懵了。

卷柏反應過來的時候，雞已經歪著被割一半的脖子在院子里亂跑，一地上都是雞血，這場景讓沈徒水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媽啊」，這…這，救命啊。

卷柏也是亂了陣，看著滿院子跑的雞有點兒束手無策。

沈徒水更是直接躲在柱子後邊，眼中帶著驚嚇。

實在是場面又詭異又混亂，雞腦袋貼在身子邊，半掉著，邊跑邊掉血，沈徒水魂都要沒了，跟看恐怖片似的。

小胖進院子里就看到卷柏提著刀，刀口沾著血，臉上也都是紅猩的血液，沈徒水躲在柱子後邊驚恐的看著院子的某個角落。

小胖先入為主，也沒看清院子里有個奄奄一息趴在地上的雞，快步跑到沈徒水跟前，虎視眈眈的看著卷柏。

「你要做什麼」，小胖體都顫抖起來，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卷柏。

卷柏平時陰著一張臉，小胖腦子裡一邊浮現出碟片里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形象，一邊又想起村子裡那些關於卷柏家裡的流言蜚語，心裡也想著怎麼跟卷柏殊死搏鬥，自己肉多，可以擋一下讓沈徒水跑，嗚嗚嗚他才九歲啊，爸媽快來救我，昨天看的電視劇還沒看到反派被識破，他藏在櫃子里的辣條還有一半沒吃完。

卷柏無語的看了眼小胖，提著刀把他推開去拿院子里已經停止抖動的雞。

「你想像力真豐富」，沈徒水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跟著卷柏進了廚房。

「啊…」，小胖迷茫的看著卷柏提著一隻死透的雞走回屋子。

「你兩這樣很難不讓別人想歪啊」，訕訕的摸了一下小豬鼻。

把雞放進鐵盆里，把灶台上燒好的熱水提出來倒進去鐵盆里。

「你來幹啥」，沈徒水瞅了眼一旁的小胖子。

「我媽讓我叫你去我家過年，你小姨不是不回來嗎」。

「不用，卷柏也在，我兩湊合過就行，你家裡外公那邊的親戚不是來你家一起過嗎」，鄉下過年都走親戚，逛來逛去的，今年輪到小胖家，小胖討厭他表哥，已經說了好幾天那邊親戚要過來的事情。

「唉，真羨慕你們，我可不樂意看到我那個哥」，他表哥為人霸道，一來就欺負他，他的好東西經常被搶去。

「你羨慕我們孤家寡人？可別被你媽聽到揪你耳朵」，沈徒水好笑的坐在小凳子上剝桔子。

卷柏在給沸水裡的雞翻身，受熱均勻，一會兒雞毛才好拔落。

小胖不客氣的拿了桌子上的一顆橘子剝來吃，用的力太大，汁水弄到手上。

「嘖」沈徒水見他毛手毛腳，嫌棄。

卷柏手摸過雞，沈徒水剝好一瓣一瓣喂到他嘴裡。

「我爸媽都沒你們這麼膩歪」，小胖嘟囔著自己塞了一大半橘子在嘴裡。

聽的沈徒水樂，喊他趕緊滾。

拔了毛，卷柏把不要的內臟和雞血雞毛提到院子外的水溝邊，院子外轉悠的黃狗看他出來全圍過去撿東西吃。

卷柏在院子里洗幹凈盆子才回廚房裡。

沈徒水提著雞腳把雞放灶台上燒，得把剛剛沒拔幹凈的絨毛拿火燒幹凈，氣溫高，他臉上都出了汗，卷柏放下鐵盆，趕忙從他手裡接過。

刀子很鋒利，沒幾下就把雞肉切成塊，鄉下沒什麼多的調料，撒把鹽，肥嫩的雞肉也醇香。

除了雞肉，還煎了一條魚，沈徒水剁了些紅辣椒，調了個濃稠的汁水淋上去香氣竄的滿屋子都是。

卷柏坐在灶台前，嘴裡不受控制的分泌一些液體。

沈徒水從屋子裡提出一瓶果汁，喊他把雞肉盛出來擺上，再炒個素菜就可以吃了，依舊是頓頓都少不了的土豆絲，怕兩道肉菜會膩，今天換了個做法，吃醋溜土豆絲。

三菜，沒有單獨煮湯，沈徒水拿湯勺給卷柏盛了碗雞湯。

「先喝碗雞湯」，自己也盛了一碗，吹了一會兒，濃香的湯汁入胃，舒服的眯起眼睛。

燈泡表面附著了一層黃黑色的污垢，暖橘色的光被遮住了一些，鎢絲頑強的發著光，沈徒水把雞腿夾到卷柏碗里，兩個人吃不了太多，他只做了半隻雞。

卷柏楞楞的看著碗里唯一的雞腿，沒有動。

「嗯？幹什麼，快點吃」，沈徒水手裡拿著雞翅在啃。

卷柏回過神拿起雞腿，用筷子拆成兩半，把肉夾到沈徒水碗里。

「嘖，你吃就好了，都是肉沒什麼不同的」，嘴裡說著嫌棄的話，把手裡的翅膀骨架丟了，把卷柏夾過來的雞腿肉吃了。

唔，真不錯，跟真養了個兒子似的，瞅這窩心的舉動，還是個小孝子。

卷柏要是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剛剛一定毫不猶豫自己吃了。

吃了太多，沈徒水掀開衣服看了看圓滾滾的肚子，出門散個步吧，他來了這麼久好像還沒好好逛過這個村子。

今天大年三十，村長請鎮上的人來放電影，一張票五毛錢，在自家院子里搭了幕布，過年喜氣，每家都願意拿出來五毛一塊，帶著些過年買的瓜子土豆糖果湊在一起看電影。

村裡家裡條件好點的，咬咬牙買了電視機，好些人去人院子里看電視機和影碟機，沈徒水對那些不感興趣，露天電影他倒是沒見過，可以去湊個熱鬧。

天還沒完全黑下來，電影還在做準備工作，小胖家離得近，沈徒水上門拜了個年借一條長板凳一會兒看電影用，小胖知道他倆要來看電影也不亂跑了，跟他媽要了兩塊錢說是要跟著阿水去小賣部買零嘴。

兩人行變成三人行，三人晃悠著去村頭那家小賣部，可不敢去李美慧家。

村子裡紅彤彤一片，沈徒水也買了幾張對聯，兩個燈籠，屋子裡就他跟卷柏，掛個燈籠，貼個春聯顯得喜氣。

以前都是他一個租著房子住，學校里過年就不給住校，他找的日租房又不是自己家，短暫的落腳地感覺也沒必要做這些事，今年有個小孩跟在自己身邊也就想著喜氣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