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修柳小動物般的祈求，莫還從看到照片就暗自皺緊的眉頭終於有所鬆動，嘴角也不自覺地揚起，緩聲問：「餓了？」

修柳托著莫還的屁股往上提了提：「還有點累。」

「知道累了就好，」莫還寵溺地揉揉修柳頭髮，伸出手杖指前方，「走，擼串去！」

修柳頓時來勁，野狗發顛似地「喲吼」一聲，在眾人紛紛側目中沖向燈火通明的排擋一條街。

經過挑選與甄別，他們最終選定一家看起來相對大點的館子，之所以這麼選，一是莫還身體在人多的地方不方便，二是小孔雀現在怎麼說也算是炙手可熱的小網紅，雖然在視頻里濃墨重彩的看不出本來面貌，但是萬一讓人認出來，把他光膀子擼串的照片發的全網都是，那可真是丟大人了。

當然，為了自己為數不多的形象，修柳還沒狂放到要光膀子的程度。

店裡人多，倆人排了半天隊才排到個小包房，說是包房，也就是兩條簾子在中間，田字形隔開的三四個小屋，有相對獨立的空間，但是空間不大，別說旁邊桌喝酒劃拳了，就連說話聲都聽得一字不落。

莫還和修柳運氣比較好，排到了靠窗的位置，窗外夜風習習，夾雜著生活的氣息，愜意得很。

修柳摘下隨時戴在手腕上的小皮筋替莫還綁高頭髮，舔舔嘴唇，擺出點它一本兒的架勢翻開菜譜從頭到尾掃蕩個遍，最後拐彎抹角地問莫還：「還哥……你想喝酒嗎？」

自從上次醉酒在浴缸里做了少兒不宜的事兒以後，莫還就明令修柳不許碰酒，一個多月滴酒不沾的日子可給孩子饞壞了。

莫還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思，淡然地擦著杯子：「不喝了，我開車來的。」

修柳下意識道：「還哥那腿開什麼……」隨即反應過來，「哥！咱背了你三個小時，你把咱當車開！」

莫還放下杯子，推到修柳面前：「那車子想不想加油呢？」

修柳眼睛一亮，用虎牙咬著小舌頭尖，瀟灑地在自己心宜啤酒後面挑了一串的勾：「要加滿！」

雖然漫長的跋涉足以讓人處理好自己的心情，但之前畢竟還是難過了太久，小孔雀的眼眶和鼻尖還都是紅紅的，特別讓人心疼。

特別讓人想去托起他的臉頰，貼貼他的額頭，親親他的嘴巴，和他說：「別害怕，別難過，還哥在這兒呢，不會讓人傷到你的。」

莫還終究沒有開口。

有些事不宜此時放在明面上，而且他也怕弄亂小孔雀好不容易梳理好的羽毛。

好在經過摔打的孩子自愈能力都比較高，十幾根肉串下肚，腳底下也橫七豎八的丟了十幾個空瓶後，修柳已經完全恢復到平時的模樣，能打著酒嗝跟莫還暢想人生了。

「還哥，你……嗝，你說，咱能火到什麼程度呢？」修柳嘿嘿笑著問莫還，「會火到走在大街上被認出來、來嗎？」

莫還萬分認可：「當然會，只要你想。」

修柳：「那咱可得現在就把簽名練好，到時候人群呼啦啦的圍上來，咱就……咔、墨鏡一戴，小筆一拿！」他做了個從口袋裡掏筆的動作，用雪白的牙齒咬掉空氣筆帽，在桌子上刷刷簽上自己大名，滿意且迷濛地笑，「嘿嘿，完美——」

莫還拍著指尖充當小迷弟，誇張捧場：「哇，小六大大好棒哦！」

修柳做出「不要如此」的表情雙手下壓：「噯~不要叫小六大大，大大算啥，咱要當太太，咱要當神仙太太！咱要當上帝！要當six——」他字字鏗鏘，擲地有聲，「god！」

莫還面不改色地吐槽：「sixgod？和花露水撞梗了哦？還是五年前就有的老梗了哦？」

修柳打了個漫長的酒嗝，兩眼發直：「什，什麼花露水，什麼老梗。」

莫還深吸一口錯，本想再調侃兩句，誰知張嘴竟真的吞了滿滿一口花露水味。

……？

想像具現化還是花露水成精了？！

莫還被嗆得一度陷進恍惚夢幻中。

然後就聽見隔壁進來兩個人，在服務員的引導下落座，其中有個人似乎腿腳不太好，因為操縱輪椅的聲音和車輪碾過地面的聲音莫還實在太熟悉了。

「傻大個，你還能聞到花露水味兒嗎？」倆人落座後，其中一個左嗅嗅右嗅嗅，「我都聞不著了，是不這一路都揮發得差不多了？」

修柳狠狠打了個噴嚏，腦袋瓜差點沒磕到桌面上。

莫還驟然抬頭，望向阻隔兩桌的隔簾。

另外一個也跟著噢：「我也聞不到了，應該沒有了吧，蚊子這麼多要不再搞點？反正還剩半瓶呢——誒我放哪兒了？」

「屁股後面屁股後面，我來。」呲呲呲。

修柳：「阿嚏阿嚏！」

對面倆人：……

修柳：「阿嚏阿嚏阿嚏！還哥——咱……阿嚏！卧槽好幾把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