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九月結束，唐羽辰都沒有再出現過。

黎書洛暗暗打聽過很多次，確認別墅里唐羽辰待過的那間屋子重新閑置下來，才漸漸放鬆警惕，靜下心，有模有樣在興趣班學了幾樣簡單的甜品，蹦躂去書房給夜焰嘗嘗。

「黎書洛，別纏著我。」夜焰頭也不抬，注意力全在電腦熒幕上。

他已經飽受黎書洛失敗作品的折磨，一口不想多碰那些甜到發膩的點心。

黎書洛一張小臉肉眼可見地垮下來:「我辛辛苦苦做的！」

夜焰這才分了點神給他:「你拿給司鳴他們吃吧。」

「我不。」黎書洛拒絕得斬釘截鐵。

他不好意思再拿給司鳴和祁佑嘗，之前做給夜焰的點心，哪怕是失敗品，也是由更失敗的經驗堆積出來的。

而那些更失敗的經驗全靠司鳴和祁佑，還有黎書洛解決完畢。

黎書洛自己都吃得頭皮發麻，更不用說其他兩個可憐無辜的實驗體。

「聽話。」夜焰苦口婆心勸告。

可黎書洛依舊端著盤子，固執地搖搖頭。

夜焰拿他沒辦法:「我不喜歡吃甜食。」

「我知道啊，所以我這次只放了一點點糖。」黎書洛湊過去，捏起指尖給夜焰比。

這不是糖的問題。

夜焰的話還沒說出口，黎書洛已經把小小的糕點舉在他嘴邊:「嘗嘗吧，求你了。」

夜焰接過點心，出於禮貌才咬了一口。

蛋腥味很快擴散至整個口腔，夜焰費了不少心思，控制住嫌棄的表情。

「怎麼樣？」

「還行。」

這東西難吃到夜焰連違心的誇讚都說不出口。

他不停在心裡拷問自己，為什麼要給黎書洛挑這麼一個興趣班來自討苦吃。

那小孩真沒有一點烹飪天賦。

這是夜焰給出的結論。

「那我下次還做給你吃，好不好？」黎書洛笑得眉眼彎彎，完全沒意識到夜焰的隱忍。

「……」

如此簡單的問題，卻把夜焰逼入絕境。

好與不好由夜焰決定，但無論他回答什麼，結果都指向一個——黎書洛以後天天拿味道慘絕人寰的點心來找他。

「你自己嘗嘗吧。」夜焰把盤子推給黎書洛，不打算繼續隱瞞。

一塊點心黎書洛吃出了上刀山下火海的架勢，越嚼表情越複雜，最後艱難地咽下去。

他的聲音染上哭腔，拿起盤子灰溜溜低下頭:「夜叔叔，我以後不做了。」

夜焰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趁早放棄也好，省得耽誤你培養下一個興趣愛好。」

「還不是都怪你，報這種班欺負我！」黎書洛窘迫無比，情急下把錯全推給夜焰。

「都怪我。」夜焰難得妥協，「晚上回來給你帶零食還不行嗎？別生氣了。」

黎書洛嗅到一絲危險訊號:「夜叔叔要出門嗎？」

「對，約了羽辰一起吃飯。」

「我也要去。」黎書洛急急忙忙揪住夜焰的衣角，不許他走。

夜焰從黎書洛的行為里覺出不對勁來，態度堅決嚴肅，一根一根掰開黎書洛的手指:「不許鬧，乖乖在家待著。」

黎書洛委屈壞了，擋在夜焰面前，哭得淚意縱橫。

「你已經長大了，不要動不動哭。」夜焰一副處理麻煩的態度，抽幾張紙巾遞給黎書洛，側身出了門。

黎書洛不敢上去追夜焰，只好小狗一樣，邊哭邊趴在窗戶邊上，眼睜睜看夜焰離去。

雲層移動，嚴嚴實實遮住太陽，光線驀然變暗，灰白的陰影投在黎書洛臉上。

他失魂落魄抱著一碟點心，順窗邊的牆蹲下。

淚水泛濫成災，夜焰的敷衍讓黎書洛絕望地意識到，自己永遠比不過唐羽辰了，那個人消失這麼長時間，再突然出現還是輕易吸引了夜焰的所有目光。

大量的挫敗感跋扈叫囂起來，吞沒黎書洛小小的身軀，他連盤子帶點心一起，扣進書房的垃圾桶，遊魂般飄下樓。

黎書洛已經沒了吃晚餐的心情，動作僵硬地塞了幾口飯菜，不顧祁佑勸阻就準備拐上樓悶著。

繞過餐廳的屏風，黎書洛不經意往儲藏室的方向瞥了一眼。

通道里光線很暗，那扇常年緊閉的門今天居然虛掩著。

黎書洛鬼使神差順樓梯下去，進入陰涼避光的空間。

這裡彷彿是夜焰的秘密花園，裡面有很多他的收藏，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佔據一整面牆的實木酒架，琳琅滿目的瓶子倒映進黎書洛瞳孔，眼花繚亂的富貴。

叛逆心理上來，黎書洛順手抽走酒架上最漂亮的那個瓶子，帶回房間。